戚福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仿佛有几粒雪屑趁机钻进了他的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艰难地咽下了那股腥甜的血气,喉咙里却仍残留着一股难咽的味道。
他缓缓地撑开五指,深深地插进那厚厚的雪层里,冰冷的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手掌,带来刺骨的寒意。然而,这股寒意却远远比不上他胸腔里翻涌的悔意,那股悔意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不断地冲击着他的心脏。
戚福的视野中,一根断裂的木棍斜插在那片被朱砂染成的血泊中,显得格外刺眼。而那被啃噬得只剩下大半的残肢,竟然还保持着抓握兵刃的姿势,仿佛在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的战斗。那一声声凄厉的狼嚎,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的声音,此刻都化作了一根根细密的银针,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太阳穴,让他头痛欲裂。
“少爷。”伯言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痛苦和疲惫。戚福猛地转过头,脖颈关节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他的眼睑低垂着,在颧骨处投下了一片青灰色的暗影,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阴森。
“伤了多少人?”戚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被寒风割裂一般,让人听了不禁心生寒意。他的尾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劈开了那凛冽的寒风,也让那些留在外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当啷——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染血的匕首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直直地飞射出去,最终狠狠地撞击在冻土之上。那声音仿佛是一道惊雷,在这片寂静的世界里炸裂开来,让人不禁为之一震。
戚福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抓起半副狼胃,用尽全身力气将其狠狠地掷向岩壁。那狼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冰面上,瞬间溅起一片黑色的污痕,如同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中的墨色花朵。
围坐在火堆旁的汉子们面面相觑,他们默默地交换着眼神,似乎都在揣测着戚福此刻的心情。而戚福则完全不顾及他们的目光,他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抓痕。那抓痕深可见骨,周围的皮肤已经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与他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刺眼。
戚福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把雪块,用力地搓洗着自己指缝里板结的血痂。那雪块在他的手中迅速融化,变成一滩血水,顺着他的手指流淌而下,滴落在雪地上,形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就在这时,戚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扬起手,将一个皮囊抛向空中。那皮囊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如同流星一般划过众人的头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夹杂着咳嗽的欢呼声,仿佛这个皮囊是他们期盼已久的宝贝。
在那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汉子们的喉结不断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他们争先恐后地伸手去抢夺那个皮囊,一时间,聚拢在一起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又一阵讨要的声音,仿佛那皮囊里装着的是他们的生命之源。
火堆中突然爆出一个火星子,宛如夜空中的流星一般,瞬间划过黑暗,映亮了戚福唇角那结痂的咬痕。他背对着人群,双腿微微弯曲,膝盖紧贴着地面,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