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个沉默的人,但话的确越来越少了。毕竟这里已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也自然无法将心事轻易同旁人诉说。塞北是他的故乡,但与之相关的记忆却都是晦暗不堪的于是在踏足属于塞北人的土地时,他连所谓的“近乡情怯”也没有。
乌尔岐在赤特部族吃的第一顿饭是被烤得焦熟的鼠兔与些许炒米鼠兔算是赤特人为数不多的肉食,他们本打算宰杀牛羊来款待贵客,可乌尔岐想起那群瘦骨嶙峋的牲畜,便出言婉拒了。
赤特族长年过六旬,更瞎了一眼。他大抵是担心自己招待不周,又专门取了从吐蕃那边运来的珍贵美酒虽然它们在久居梁都的乌尔岐看来不过平平,但他却并未推拒。拒绝塞北人递来的美酒是一种极其严重的失礼。他们没有害他的理由,他便也不该先入为主的代入猜忌。
“再晚些时候,”赤特族长道:“我们的兄弟便会从各自的族中赶到。”
乌尔岐问:“所有?”
族特组长回道: “不,只有最强悍的勇士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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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辽河以西的一处山坳处,不知何时被搭起了秘密的营帐。在它的周围,则驻扎了来自数个部族的精锐勇士,各自手执武器,蓄势待发。
帐中只设有一张长桌,围立的人里除了最年轻的乌尔岐,剩下的便都是年事已高的各部组长,一共不过八九人。他们全部面对着最中间的牛皮地图,在上面做着行军的推演。
有趣的是,在一些颇为重要的细节上,他们甚至连意见都并未统一,与乌尔岐交谈分析的时候,彼此之间还要相互吵上一番。
无人主持大局,这些争论毫无意义,甚至让乌尔岐感觉有些像大梁的朝廷李乾昭下朝回来时,曾与他说过文官们吵架的情形。这实在有些可笑了。
难怪他们斗不过大汗。乌尔岐想,空有勇武锋锐,却又不通战术谋略,如无头苍蝇般胡乱排布,最终也只是让族中精锐日日减少,落得的也是自取灭亡的下场。
“我有一计。”在剑拔弩张的对话间隙,他冷不丁开口道:“可否听我说说?”
贴特托道:“世子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