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谓恰如其分。 国不可一日无主,永乐遗体迎入紫禁城仁智殿的第六天,在千幡万幡的银装素裹中,皇太子朱高炽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明年为洪熙元年。 一个月之后祭仪完毕,将先帝葬于北京昌平天寿山开山之陵——长陵,上庙号:太宗,谥号:文皇帝。明中叶嘉靖皇帝朱厚熜在位时,不知这位痴迷于炼丹、多少年不上朝、让宫女都痛恨无比、想把他勒死的深宫皇帝,哪根神经兴奋了,想起了老祖宗的不易,遂将永乐的庙号由太宗改为成祖。
新皇帝朱高炽履新,大张旗鼓地开始推行自己的治国方略。 首先,推恩多年来孜孜不倦、不离不弃的辅导之臣蹇义、杨士奇。二十年了,谗慝诟病,风雨飘摇,高山深谷,万千艰难,一言难尽呀!身之艰危,心之苦痛,三个人就像是 航行在茫茫大海中的一条小船,苦撑苦熬,终于渡过了无边无际的苦海,熬到了阳光灿烂的彼岸。他高炽不知感恩还是个人吗?
“赖皇考仁明,”高炽声音低沉,充满了胜劵在握后享受胜利的磁性,“列位爱卿力 保,才有朕今日之尊位,朕要加恩,一等一要先为二位爱卿加官进爵!”言罢,笨拙地扭动身躯,注目二人,竟泪光盈盈。
蹇义拱拱手,虽目光如炬,却透着大难之后的复杂和沧桑,他略略平复了一下情绪, 总觉着高炽第一句的“皇考仁明”有些勉强,有点不得不提的情绪,这样不好,不利于他将来的作为,遂进言道:“若论功,首先是先帝圣明,管中窥豹,察其秋毫,才使城狐之 辈不能得逞;其次是陛下精诚所致,受大冤而不馁,临大乱而不惊,孝心所感,才有先帝之放心;最后才能说在陛下身边的臣二人,风雨同舟,尽心尽职而已。二十载疾风板荡, 臣更坚信孟子之‘仁者无敌’的千古圣言了。”
仁是为忍,忍又何易?那是心上的一把刀啊!蹇义把先帝之功摆在第一位,高炽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虽然父皇几度心思动摇,但终究没有从他口中说出那个“废”字, 那个字一出口,就没有他今天稳如泰山的闲庭信步了。但每每想起那段战战兢兢的日子, 就如鲠在喉,难以言表:“先帝跟前,金忠托冠舍命保朕,头破血流;你二人也几次为朕下狱;黄淮、杨溥、金问为朕下狱十年之久;还有解缙,为朕已死了十几年了!”高炽有些激动,肥胖的身躯又挪了挪,就喘开了粗气。 杨士奇道:“蹇大人之‘仁者无敌’一语破的。陛下仁厚,诚以待人,乃克敌制胜之万古良方,有此良方,臣下方能舍生取义,鞠躬尽瘁。其实,为陛下尽力者,又岂止方才 所言之几人?扈行之臣勉仁、幼孜,久历风沙苦寒,一要参赞军务,二要抚慰先帝的怪脾气,最重要的,是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也不少为陛下说话。纵然不见他们表白,正说明 二人之品行高远,如万顷良田之地利,在无见中催着稼穑生长。故臣以为,若论加官进爵, 首先考虑二人,朝野乡间,必然盛赞皇上的坦诚大度了。”
“士奇之言甚妥。”蹇义很钦佩杨士奇的襟怀坦荡和心底无私,多年来,二人辅佐太子, 如琴如瑟,相得益彰,有这样的大臣伴着新帝,洪熙之朝一定会在先朝的基础上,迈上一 大步。他说,“汉文帝酬劳宋昌,虽虑了身边的人,忽视旁人功绩,徒为后世留下话柄。”
“爱卿肺腑之言朕当铭记,”高炽点点头,略一沉思,“看这样安排是否妥当?进杨荣太常寺卿,金幼孜户部侍郎,仍兼大学士;士奇礼部左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黄淮通政使兼武英殿大学士,杨溥翰林学士,均为内阁辅臣。金问为翰林院侍讲学士。阁臣之外, 六部堂官任职稍作调整,朕虽知某些人不识大体,不学无术,但前朝老臣,一时不便大动, 蹇公、夏公持重,仍任职吏部和户部;吕震只任礼部尚书,不再兼职他部;吴中还任刑部尚书;此外,李庆任兵部尚书,金纯任工部尚书。都察院刘观不变。”
耳鬓厮磨,无话不说的人,既然不说,就没有意见。他继续道,“朕知道朝廷俸禄薄了些,所以,朕会陆续将正一品的太师、太傅、太保,从一品的少师、少傅、少保等三公、 三孤的荣衔适时加于各位爱卿。”
接下来,新皇帝朱高炽思虑的成熟,让蹇、杨二人、也让更多的臣子简直是目不暇接 了,似乎不抓紧这难得的秋高气爽,他的宏图大略就再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以冗官太多,廉污无别,鱼龙混杂,下旨吏部考察,淘汰不称职者。诏京内外官员举荐德行惇笃、行止端方、才能出众、政绩显着或文学堪称、识见优远者,由吏部量才录用。 但附加了一个条件,也是举荐者是否出以公心的衡量尺度,那就是:所荐之人有犯赃者, 举者连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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