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秋的嘴巴,登时变成了猪下水葫芦头那样的一个圈。
他若是大白鹅冯不饿,只怕那眼珠子里的“大为震撼”,就实在藏不住了。
书吏?这位兄台,我哪里像书吏了?
裴迎春那头,只带着清澈的憨厚,与穆宁秋四目相对。
他其实也只二十来岁,但满脑子都是民生稼穑之事,于男女间微妙的你来我往,如何有心思去辨别。
方才一路跟着,又在门外观察了一阵,裴迎春觉着穆宁秋长衫朴素,举止小心,那模样,与衙门里凡事都要三请示四汇报的办事员,没分别,自然以为他是女官的听差的。
裴迎春将来龙去脉说完,面露赧然。
终究不是职业化缘的,他一个从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文士,被逼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没办法。
冯啸听明白缘由,脸上先头还有的几分矜持与提防,荡然无存,霜意为敬意所替代。
这是个好官啊。
不过,就算有心助他,也不是热血上涌当场拍板那么简单。
冯啸于是问道:“裴县尊所说的那位城中贤达,原本,愿资助多少钱?”
“一百两银子,九成二的好色,妥妥折钱一百二十贯了。其实拦河筑坝、多挖几处蓄水塘子,人工和土方,八九十贯就能办成了。剩下的钱,咱县里还能做两个学堂,供乡里村里的贫户子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