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下来。
崔玉郎自马车挑帘而出,下马车时,双膝一软,踉跄着差点跪地。
身侧的侍从名唤木生,和崔玉郎年纪相仿,却是个跛子,门牙很大,上嘴唇几乎藏不住,两颗泛黄的门牙明晃晃地龅在外面。
木生是个忠心的。
在崔玉郎险些跌下车辕时,飞扑上前,顾不得手臂被撞得青肿,只想着把主子保住。
“侯爷又呵斥您了?”木生面露担忧。
崔玉郎回望一眼。
车帘紧闭,把父亲那张嫌恶狰狞的脸,彻底隔绝在视线之外。
崔玉郎摇了摇头:“若是呵斥,说明我还有救——他又怎会舍得救我?”
......
武定侯府,月下紫藤花正旺,一朵纠缠一朵,点缀在深褐色的窗木旁,像一串珍稀的链珠。
房间里,燃着一炉香,透着梨子清淡的气息,香味沿着四方墙角放置的冰盆,形成一股淡淡的隐约烟雾。
轻薄的月夜、凝隆的香气、隐匿在皇城根下权力中心喧哗处的静道府邸、奢靡舒服的房间、屏气凝神的下人、历经十八道工序才制成的白玉糕。
还有,还有青梅竹马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