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影子愣住了,烛火晃了晃。艾莉森笑了,这次是真的笑,带着眼泪:“我们最珍贵的,不就是一起记住的那些圣诞吗?你要拿就拿去吧——反正记不住的人,也就不会疼了。”
她抓起桌上的拆信刀划向自己的掌心,没有血,只有串透明的光点从伤口里飘出来,像群被惊动的萤火虫。镜子里的烛火开始缩小,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那根蜡烛悬在镜中,慢慢变成了颗星星挂饰,和去年丢掉的那根一模一样。
卢卡斯的头痛得像要裂开,他看着艾莉森的脸在眼前变得模糊,像幅被水打湿的画。他想喊她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忘了她叫什么,只记得壁炉里的火很暖,圣诞树上的玻璃球很亮,还有个女孩的笑声,像冬天里化雪的声音。
镜子突然碎了,星星挂饰掉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卢卡斯捡起它时,发现背面刻着个小小的“7”。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他走到窗边,看见七个穿红斗篷的孩子正从院子里跑过,每个人手里都举着蜡烛,只是这次,他们的脸都清清楚楚的,带着释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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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森站在圣诞树旁,手里拿着杯热可可,歪着头看他:“发什么呆呢?刚拆的手套挺暖和的,你试试?”她的围巾好好地围在脖子上,藏蓝色的毛线整整齐齐的,没有一根散开。
壁炉里的火又燃起来了,噼啪作响。卢卡斯摸了摸口袋,星星挂饰还在,只是背面的“7”变成了“8”。他接过热可可时,指尖碰到了艾莉森的手,暖暖的,带着点巧克力的甜香。
“刚才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艾莉森咬了口姜饼人,饼干渣掉在地毯上,“梦见我们在镜子里看见个穿红斗篷的人。”
卢卡斯笑了笑,把星星挂饰挂回圣诞树上,刚好在那颗掉漆的星星旁边。“可能是壁炉烧得太旺了。”他说。只是眼角的余光瞥见,地毯上那摊烛泪的痕迹,正慢慢变成个小小的“8”,像个没写完的句号。
阁楼里的日记本,不知何时合上了,封面上落着片松针,和去年在森林里粘在艾莉森头发上的那片,一模一样。
卢卡斯把最后一块姜饼塞进嘴里时,门铃突然响了。
不是那种老式铜铃的叮咚声,是指甲刮擦木门的钝响,一下,又一下,带着湿漉漉的潮气。窗外的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粘在玻璃上,把院子里的脚印盖得严严实实——包括刚才那七个孩子跑过的痕迹,像从未存在过。
“这个时间会是谁?”艾莉森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外面只有漫天飞雪,连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但那刮门声还在继续,不急不躁的,像有人捧着杯热茶,在门外慢慢等雪停。
卢卡斯摸到了口袋里的拆信刀,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他想起日记本里夹着的那张地契,角落用铅笔标注的小字:“1924年圣诞夜,暴风雪封门三日,阁楼多了扇暗门。”
开门的瞬间,风雪灌了进来,卷着片松针落在艾莉森的发间。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个半旧的木盒放在台阶上,盒盖上画着棵歪歪扭扭的圣诞树,树顶的星星用红漆涂过,此刻正往下淌着像血一样的水痕。
“谁放在这儿的?”艾莉森弯腰去捡,木盒突然动了一下,像里面藏着活物。卢卡斯拽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皮肤下跳动的血管——这次是热的,实实在在的温度,让他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