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虫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月光在地上淌,像铺了层碎银。榻上传来小夭浅浅的呼吸声,和着他自己的心跳,倒把这夜衬得格外静。
他靠在竹椅上,没再动。受伤的手臂搁在扶手上,虽有些沉,却不觉得疼。只要能听见榻那边的呼吸声,哪怕就这么坐一夜,好像也没什么难熬的。
毕竟,能这样守着一个人安睡的时刻,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得。
小夭的后颈还残留着防风邶指尖摩挲过的暖意,耳廓能清晰捕捉到他起身的轻响——竹椅腿蹭过木地板时,发出几乎细不可闻的“吱呀”声,像怕惊扰了这夜的静。
她睫毛颤了颤,把眼睛闭得更紧些,假装仍在梦里。
此刻蜷在被褥里,小夭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清冽气息,混着淡去的艾草香,成了让人心安的调子。
她听见防风邶在竹椅上坐定的声音,听见他抬手时布料摩擦的轻响——该是在看手臂上的伤。
小夭悄悄往榻沿挪了半寸,隔着朦胧的月光,能看见他侧坐的身影:肩背没了往日的舒展,大概是手臂的伤让他没法全然放松,可哪怕这样,他也没发出一点声响。
这人总爱装得散漫,连疼都藏得严实。
夜渐深,灶房方向传来最后一点炭火熄灭的轻响,屋里的凉意又重了些。
小夭感觉到防风邶换了个姿势,竹椅发出极轻的呻吟,他像是立刻僵住,好一会儿才敢慢慢调整坐姿。
凉意顺着竹椅的纹路往骨缝里钻,防风邶刚要再次调整坐姿,忽然觉得后颈泛起一阵极淡的暖意——像春日里最柔和的风,轻轻漫过灵台。
他指尖顿了顿,正要抬头,眼皮却莫名沉了下来。
方才还清晰可闻的榻边呼吸声,忽然变得遥远又模糊,连手臂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疼,都像被温水漫过,渐渐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