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味道,是炊烟、是牲畜、是泥土,也是街边小食摊上飘出的诱人香气。
这一切都与祠堂里那清冽的茶香截然不同,粗糙,鲜活,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生命力。
等他们晃晃悠悠地溜达到镇子北边时,学塾里那清脆的下课铃声正好响起。
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一群背着各式各样小书包的孩童,便如同出了笼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冲了出来。
他们像是被关了许久的小兽,一出牢笼便撒了欢,在街道上追逐打闹,风风火火地往各自家的方向跑。
路过张夫子身边时,却又都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线给拉住,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
孩童们虽然顽劣,却也懂得基本的礼数。
他们瞧见这位老先生须发皆白,一身干净的儒衫在乡野之中显得格外不同,身上那股子气度,是他们从未在镇上任何一位长者身上见过的。
于是,孩子们便都学着自家爹娘在祠堂祭祖时的样子,收敛了顽皮,老老实实地站好,恭恭敬敬地躬身作揖。
“老先生好。”
稚嫩的童音此起彼伏,清脆悦耳。
张夫子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都舒展开来,那双浑浊的眼眸里,也泛起了真正温和的笑意。
他捋着自己那几根虚幻的胡须,笑呵呵地挨个应着。
“好,好,都是好孩子。快些回家去吧,莫让家里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