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宗之首,名副其实。这帮家伙,是一群真正的苦修士,也是一群真正的疯子。”
放下茶杯,那双浑浊的眼眸中,映着袅袅茶烟,仿佛看到了久远的过去。
“清神殿不争气运,不夺秘境,甚至连门人弟子都收得极少。他们所修之道,只有一条,那便是‘规矩’。他们自诩为仙凡两界的界碑,是悬在所有山上人头顶的一把戒尺。”
张夫子的声音沉缓下来,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感慨:“我辈儒生,讲‘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是从内而外,教化人心。而他们,是从外而内,匡正秩序。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殊途同归的同行。天下能有这数千年的安稳,凡俗王朝不至于被山上修士肆意倾覆,他们功不可没。”
“只是这帮人,只认死理,不讲情面。在他们眼中,仙凡有别,天道有序,任何逾越雷池之举,皆为大过。一旦被他们盯上,小则受罚,大则会引得他们上门‘问道’。到那时,来的便不止是一位山水官,而是清神殿真正的执法长老,那便是整个宗门的劫数了。”
老人抬眼,瞥了一眼柳相,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前番吞龙,又去逐鹿剑宗的地盘上走了一遭,动静闹得太大,已然触碰了他们的底线。这山水官立于界外而不入,是在给你,也是给这天王山一个表态的机会。若是不理,下一次,来的恐怕就是来问罪的了。”
柳相闻言,只是淡淡点头,心中已然有数。
清神殿,秩序的守护者。
也好。
不过,此事不急。
柳相心念微动,决定暂时将这位不速之客搁置一旁。他看向张夫子,微微躬身,算是道了谢。
钓鱼台依旧。
那道素白的身影,也依旧。
白芷仍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今日的她,并未垂钓。那根陪伴了她不知多少岁月的青竹鱼竿,就静静地搁在一旁,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块巨大青石的边缘,怔怔地望着身前那片不起一丝波澜的潭水,眼神空洞,仿佛连自己的倒影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