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带着惊惶和后怕,气息急促,对着忠叔就深深一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抖:“忠……忠老!有动静了!那个誊录官王碌!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他偷偷摸摸溜到后巷,见了一个人!”
忠叔擦拭匕首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皮:“看清是谁了?”
“天太黑,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皂吏咽了口唾沫,“但小的认得那身形步态!是……是西城‘庆余堂’药铺的掌柜!那药铺,背后可是……”他没敢说下去,只是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飞快地写了个“三”字,随即又慌乱地抹去。
三皇子!
忠叔眼中寒光一闪,脸上却依旧古井无波:“说了什么?”
“离得远,听不真切。”皂吏急急道,“但小人隐约听到王碌说什么‘只改了一处’、‘被沈大人撞破’、‘事败了’……那掌柜的似乎很生气,塞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包袱,又低声交代了几句,就匆匆走了!王碌抱着那包袱,在原地站了好久,跟丢了魂似的!”
“包袱?”忠叔的指尖在冰冷的匕首柄上轻轻摩挲。
“对!看着分量不轻!”皂吏肯定道,“王碌后来没敢走大门,是从西边狗洞……呃,从西边那个废弃的小角门溜回院的!”
“很好。”忠叔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两块分量十足的银锭,塞进皂吏手里,“拿着,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以后眼睛再亮点。”
皂吏攥着银子,脸上恐惧稍退,露出感激和兴奋:“谢忠老!小人明白!明白!”说完,又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忠叔收起匕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他没有磨墨,只取了一支笔锋极细的硬笔,沾了点清水,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蝇头小楷。字迹遇水即显,干后便消失无踪,如同从未存在过。
“誊录房王碌,深夜密会三皇子府暗桩(庆余堂掌柜),得重金封口。言及篡改未遂,已被沈文清疑。卷面存疑处,恐再生枝节。务请沈大人严查后续流程,尤重朱卷弥封、阅卷分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