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让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陈昱被圈禁的事,悄悄告诉那些被锁在家里的庶子。
消息像长了翅膀,在城里的宗室圈子里传开了。第七日夜里,城主府的侧门悄悄开了道缝,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少年溜了出来,是幽王的庶子陈玖和陈拾,他们的生母是府里的丫鬟,刚被幽王以“不安分”为由杖责,扔进了柴房。
“我们要登记。”
陈玖冻得嘴唇发紫,却攥紧了拳头,“哪怕分半间屋,也比在府里等死强。”
秦朗让亲卫带他们去营帐登记,特意让人把登记册在营门口的雪地里摊开,借着灯笼的光,让城墙上的狼头军能看见——册页上,已经有了七个名字。
城楼上的幽王坐不住了。
他让人把陈玖、陈拾的生母拖到城楼示众,扬言要“杖毙以正家风”。可当狼头军拖着两个遍体鳞伤的妇人往城楼走时,街上突然冲出十几个百姓,举着扁担拦路——这些人多是宗室旁支的家仆,或是被幽王苛税逼得活不下去的商户,他们受够了“宗祀为重”的幌子,更怕推恩令要是黄了,以后连抱怨的机会都没了。
“凭什么打死人!”有人喊了一声,立刻有更多人围上来,把狼头军堵在了巷子里。
城楼上的幽王看得真切,脸色铁青。他突然发现,“宗祀”这两个字,不是万能的——当庶子们开始盼着分地,当百姓们开始敢拦他的兵,这面大旗就摇不动了。
秦朗抓住了这个机会。他让人在城外搭起了“推恩登记处”,又让陈轩带着陈昱的血书(陈昱在柴房里咬破手指写的),在登记处前哭诉幽王的苛待。
第一个来登记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是幽王的堂姑,丈夫早逝,儿子被幽王征去矿洞当苦力,至今没回来。“我要替我儿登记,”
她颤巍巍地递上身份证明,“哪怕分半亩荒地,也算给他留个念想。”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从那天起,每天都有宗室子弟借着买菜、求医的由头,偷偷跑出城来登记。到第三十日,登记册上已经有了三十七个名字,其中有五个是幽王的庶子,还有十二个是被夺了爵位的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