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的手抖了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身后的年轻子弟里,有人悄悄抬眼,望了望秦朗——那是些常年被嫡兄欺压的庶子,月例被克扣是常事,连娶亲的彩礼都得自己想办法凑。
这一跪,跪到了天黑。雪积了半尺深,秦朗让人在营外生了火堆,煮了姜汤,谁渴了饿了,都能来取。到后半夜,有个瘸腿的年轻子弟偷偷挪到火堆旁,接过姜汤时低声问:“大人,我是幽王六子陈砚,生母是个洗衣妇,父王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全……推恩令,真能给我分半亩地?”
秦朗从怀里摸出块干粮递给他:“只要你愿登记,按律能分两亩。”
陈砚捧着干粮,眼泪混着姜汤往下掉,转身没入了夜色——他是第一个敢私下找秦朗的宗室子弟,像颗投入冰湖的石子,虽没掀起大浪,却漾开了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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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十日,秦朗就在城外耗着。他不攻城,也不骂阵,只是每天让人往城里射推恩令的抄本,抄本上特意标注着“嫡子袭五成,其余诸子均分五成”的细则。
同时,他让陈珩悄悄联络那些曾被幽王夺过产业的宗室旁支——比如幽王的堂弟陈墨,十年前因反对幽王独吞黑石山铁矿,被夺了爵位,如今在城外当个货郎。
陈墨来见秦朗时,穿着件打补丁的棉袄,手里攥着本泛黄的宗谱。“大人可知,幽王的亲弟弟陈昱,当年就是因为想分半座矿场,被他以‘忤逆’罪名圈禁在府里,至今没见过天日?”
他翻开宗谱,指着其中一页,“幽州宗室,看着是铁板一块,其实早被他用‘宗祀’两个字捆得喘不过气,谁不想喘口气?”
秦朗眼睛一亮:“陈昱还在府里?”
“在,被锁在后院的柴房。”
陈默压低声音,“他有个儿子叫陈轩,去年偷偷跑出去做买卖,就在青柳镇的杂货铺,您可以找他。”
找到陈轩时,这后生正蹲在杂货铺的角落里算账,账本上记着“欠狼头军保护费三两”。听闻秦朗的来意,他捏着账本的手突然发抖:“我爹被圈禁了十年,我娘临死前说,只要能让我爹见着太阳,她愿意把铺子里的东西全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