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回京不过三日,紫宸殿的朝会便因幽州之事吵成了一锅粥。
幽王陈玄凌虽未公开反旗,却在幽州城竖起“拒推恩、保宗祀”的旗号,将城内适龄的宗室子弟尽数圈在城主府,对外宣称“恐遭奸人所害”,实则是以血脉相胁,摆明了不奉诏的姿态。
“陛下,幽王此举已是抗旨!”
五皇子陈睿骁拄着拐杖——他因私通镇南王被削去三分之一俸禄,至今仍对秦朗怀恨在心,此刻正借机发难,“臣请陛下发兵幽州,荡平这逆臣贼子的巢穴!”
秦朗立于班中,指尖捻着袖中的琼花书签,冷声道:“五殿下此言差矣。幽州百姓刚经兵祸,若再动刀兵,恐生民变。幽王虽抗旨,但其膝下七子三女,并非人人愿随他一条道走到黑。推恩令要入幽州,当从‘人’入手。”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秦朗身上:“秦巡按有何良策?”
“臣请再赴幽州,以巡按身份主持推恩事宜。”
秦朗出列,声音掷地有声,“幽王最看重血脉,臣便从他的血脉下手——嫡庶有别,长幼有序,总有宗室子弟盼着能凭推恩令分得一寸封地,而非困在城主府做他的人质。”
退朝后,苏贺在书房召见秦朗,案上摊着幽州宗室的名册,红笔圈出七个名字。“这七人皆是幽王庶出,或遭嫡母苛待,或被夺了封地,与幽王早已离心。”
苏贺指尖点在“陈珩”二字上,“你在幽州时,陈珩已暗中归附,可托以重任。”
秦朗望着名册上的墨迹,忽然想起陈珩在黑石山密道里说的“我大哥藏的密信,能掀翻幽州的天”。他起身道:“相爷放心,臣此去,定让推恩令在幽州落地生根。”
离京前夜,沈如烟托秋菊送来个锦盒,里面是幅幽州城防图,标注着城主府的暗门与宗室子弟的居所,图角仍画着那弯月牙,只是旁边多了行小字:“幽王最忌庶子陈珏掌财权,可从聚宝阁入手。”
秦朗捏着图,指尖在“聚宝阁”三字上摩挲。陈珏贪利,却也深知幽王倒台后自己难逃清算,推恩令于他而言,是唯一能保住身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