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渡口的冰面裂着蛛网般的细纹,薄冰下的水流泛着青黑,像条被激怒的蛇。
秦朗勒住马时,岸边芦苇荡里突然窜出二十余名黑衣骑士,铁甲上的“镇南”二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是镇南王陈昊的水师骑营,枪尖直指他怀中的油布包。
“秦大人,镇南王有令,凡从幽州出境者,需验过信物方可通行。”
为首的将领举枪拦路,目光死死盯着那油布包,“您这包东西,得留下。”
秦朗按剑的手紧了紧,指尖触到剑鞘上的冰碴。他早料到陈昊会在此设伏,账册里藏着的不仅是幽王私通西梁的罪证,更有镇南王私通南越的明细,这些足以让镇南王一脉万劫不复。
“镇南王的令,比陛下的节钺还重?”
秦朗扬声,腰间的节钺令牌在晨光里转出鎏金弧光,“本巡按持节钺送密信回京,耽误了时辰,你担得起抄家灭族的罪?”
将领的喉结滚了滚,身后的骑士却已按捺不住,有人低喝:“别跟他废话!王爷说了,不惜一切代价截下账册!”
话音未落,芦苇荡深处突然响起三记沉闷的铜钟声。只见数十道灰影如鬼魅般掠过冰面,足尖点在薄冰上竟未踏碎分毫。这些人身着统一的灰袍,脸上蒙着绣着银色月纹的面罩,手中握着的弯刀泛着幽蓝,显然淬了剧毒。
“是……是‘月神教’的人!”有骑士认出这标志性的装扮,声音发颤。
月神教是江湖中最神秘的教会,信徒遍布七州,没人见过教中核心人物的真面目,只知他们行事诡秘,既不依附朝廷,也不结交藩王,却没人敢轻易招惹——十年前青州知府曾想查封教中祭坛,三日后便暴毙于府中,府衙的梁柱上刻着弯月印记,至今仍是悬案。
为首的灰袍人挥了挥手,数十柄弯刀同时出鞘,寒光织成一张网,瞬间将镇南王的骑营围在中央。他们不发一语,只凭刀锋说话,镇南王的骑士刚交手便倒下数人,弯刀划破铁甲的声音里,混着中毒者的惨嚎。
秦朗勒马立于原地,心头巨震。月神教从不插手朝堂纷争,为何会突然出手帮他?
灰袍人解决完骑营,转身对秦朗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打了个呼哨,数十道灰影如退潮般隐入芦苇荡,连尸体都被拖走,只留下满地冰碴与几滴暗红的血。
秦朗望着空荡荡的芦苇荡,手心沁出冷汗。他翻身下马,检查地上的痕迹,只在一处冰面发现半个模糊的月纹印记——那是月神教独有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