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卿,” 帝王的声音带着久违的亢奋,“天助我大宋!天助我大宋呀!拓跋焘一死,伪魏必乱!”
郗自信叩首时,看见文帝袍角滑落的药囊 —— 那里面装着续命的参片,此刻却被随意的丢在了龙榻边缘。
“陛下,” 他手中抚摸着十年前檀道济的那枚 “忠勇” 玉珏,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竹简。
“昔三国魏·曹冏《六代论》曰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 以扶之者众也。拓跋焘虽死,伪魏根基未动,且我军新败未复,恐难。。。”
“又来这套!” 文帝猛地坐起,龙袍扫落案上的药碗,青瓷碎片溅在郗自信的靴面上。
“十年前你说 ‘再缓三年’,三年后又言 ‘民力未复’!如今拓跋焘授首,正是天赐良机!”
他指着郗自信手中的《苻坚载记》,“前秦败于淝水,乃因苻坚骄狂,非因时机不当!”
殿外突然响起沈庆之的脚步声,老将的铁刃甲在青砖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陛下,” 沈庆之的声音像被风沙磨过,“某刚从武库回来,新造的弩机有三成扣机失灵,马政司回禀,能用的战马不足五千匹。”
文帝的目光在沈庆之缠着绷带的左臂上顿了顿 —— 那是洪泽断后时留下的箭伤。
“沈公,” 他的声音软了几分,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朕已决意北伐。萧思话督东路,鲁爽统西路,臧质攻潼关,三路并进,必能光复河南。”
郗自信抬头,看见文帝袖中滑落的密诏,诏书上 “封狼居胥” 四字的墨痕未干,却被药渍晕染得模糊。
他想起元嘉七年檀道济唱筹量沙的智谋,想起二十七年王玄谟滑台败绩的惨状,终于明白帝王的北伐执念早已超越了胜负。
七月的秋风卷起北伐的军旗时,郗自信站在石头城上,看着萧思话的东路军顺泗水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