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的下午,元睢独坐在庭院内煎茶。
茶饼置在火上炙烤,发散其清香,为囚徒的条件所限,省略了碾茶、罗茶的步骤,只是敲成几块待用;风炉上支着一口炻釜,里面扇滚了水,一沸加盐,二沸出水一瓢,并环激汤心、投以茶叶。
少顷,茶汤三沸,势若奔涛溅沫,便回添二沸所出之水,有个好听的名头“救沸育华”。
他做惯了这类风雅事情,纵是器具不齐,倒也怡然自得,最后均匀地斟出了两碗茶水。
今天,奉瑾依旧没有出现。
元睢默默地端坐,直至茶水凉透,压抑着内心的冲动,执起其中一只青绿釉茶碗,将茶水哗啦啦的浇淋于地。
这一片“黄金甲”仿佛享到什么祭奠,香气比之前浓馥了许多,一阵紧似一阵地欺上了他的面庞。
某一次他对着这片菊花怔怔出神,奉瑾淡淡说道:“其实这里以前不止种着黄金甲,还种着很多耐寒而娇艳的山花,但种花的女孩儿死去了,没人懂得伺候她留下的山花,我嫌山花开得衰败,就全部铲除了,只剩下了黄金甲。”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诡秘地一笑,“她死在你的脚底下,头颅至今没有寻回来。”
奉瑾,奉瑾。
他执着茶碗的手一停。
自从那天争执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巡逻的兵卒也不像以往严密,公主府在一夜之间空旷了许多。
她似乎放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