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目下还不算逼至末路,因此她韬光用晦,遵循孙武的治力之道,保持势地均衡,暂时不急于上阵,偶尔小打小闹,也不过是挥剑往那些人眼前一闪,好教他们有所慑服,知道她手里仍有仗恃罢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不准备让诸侯这把利剑完全出鞘。
但是,她奉瑾一半仁心一半野心,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元赫占住父皇的龙座,她要先收伏了城内的诸将,将双刃剑向着自己那边磨平了,再用这剑奋力劈断元氏“龙脉”!
项知归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她则要养其全锋,待其弊,而后善其事。
她能忍,那个人的耐性却快要耗尽。
他根本不懂她的良苦用心,一直压迫着她他懂什么?
奉瑾一时怒极,霍然站立起来,在斗室内来回踱步,嗓音尖利得像一只山雨欲来即将覆巢的鸟。
“你真以为有那么容易!他们就是一群废物,各个嫌疑,貌合神离,又不肯听调遣早在入主塞北时,瞒着我大肆杀掠,如今害得塞北哀鸿遍野,一听闻‘朝阳’二字,便是怨声载道。人心都失了,我拿什么名头出师?兵多而指挥不一,将骄而政令不明,我要如何打通南进之路?现下我只盼着他们守住雁门关,耗死项知归,其余的别说是你了,我都不敢有指望呢!”
奉瑾眉宇间怒气横生。
她很清楚:现实的局势是三尺坚冰,而蠢蠢欲动的众将、锋芒毕露的项知归、平静却不得不忌惮的元睢,都在冰层下面暗暗地汹涌着。她站在冰上俯首,便觉惊心动魄不知将来何时,这块冰承受不住日趋增长的压力,底下的东西就会击溃表层,瞬间喷薄而出。
元睢的话在她脑海中响起,她耸然动容,微微地打了个寒战。
重蹈父皇的覆辙?不!父皇自焚而死,她是浴火凤凰,从他命运的灰烬中重生,岂可相提并论!
她有点混乱,目光飘忽不定……
因着奉瑾脆弱的态度,更激起那人不可抑制的怒气,他凛然喝止:“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