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枚的视线在上面停顿良久,伸手另拈了一张素笺。
“今日得书,甚欣甚慰。二哥不必担忧,自古吉人天相,殿下必将转祸为福。若是处处掣肘,反误大事。”
这趟行踪十分隐秘,走的全是偏僻坎坷的山路,马车在前进中一直上下颠簸着,可纳兰枚挺直了脊背,笔锋依着笔势,在纸上不停绞转相触,每个字都骨丰肉润仪态万方,一如他笔墨互用干湿相宜的画风。
“天气渐入严寒,河道已经疏浚得通,粮辎不久将至,二哥自可大发威武,不必顾虑后勤。”
末了,又追加一句殷殷嘱咐,“大哥昔日有言:‘玉阶之内,子息主之;玉阶之外,子修制之。’二哥切莫居功自傲,以致失事,辜负大哥寄托之重。”
纳兰枚写完信,默默地想,马车委实太慢了,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坐,待出了边境,还是换一匹马来骑乘吧。
他把信收进帙囊,随后打起一点帘子,将信递给车旁相随的银甲骑士。骑士恭敬地双手领过,在帘子荡起的一刹,他无意自路边瞥见一抹粲然的红。
那是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梅,猝不及防进入他眼帘。
纳兰枚微微一怔。
随着帘子落下,红梅便转瞬即逝。
这深谋远虑的丞相,目光冷凝着,而后静静地扬起了一点嘴角这阵子自己太忙了,都忘了,冬天已经快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