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看着她,心底终是软了,终究是自己娘家的孩子,一时失言罢了,知错能改便好,况且,这孩子这两年的难处,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论起来,终究是偏疼些的。
云婵却心头发紧,如鲠在喉,她少有占下风的时候,如今这事儿办得,真是令她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此番进京参加小姑与表哥的生辰宴,她费了多少功夫才得来,怎料小姑竟与幼时不同了?从前她在陆家,便是陆家姑娘们也要让她三分地。
她目光闪烁,嫉恨如藤蔓般悄然滋长,转眸间,不期撞上云享的视线,见他神色淡然,仿佛方才一切都未曾入眼,眼皮不由猛地一跳,心头更添几分不安。
……
兄妹二人离了慕青院,行至一条浓荫覆顶的小径。地上嵌着的鹅卵石高低错落,硌得云婵脚下那双薄底绣鞋隐隐生疼,倒不及心头那点烦躁来得真切。
云婵本就心绪不宁,偏身侧的云享一路沉默,半句安抚也无,更让她添了几分慌乱。她抬眼望去,见兄长眉头微蹙,似在凝神思索什么,一股无名火陡然窜起,猛地顿住了脚步。
云享浑然未觉,兀自前行了两步,忽觉后背一痛,带着几分钝意。他拧眉转身,正见云婵手里攥着几颗石子,眸中含着怒意。
“你这是做什么?”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解。
这平淡的询问,却像火星点着了引线。云婵眼圈一红,狠狠将手中石子掼在地上,声音里已染了哭腔:“做什么?我倒要问哥哥!我心里这般不自在,方才平白受了小姑的训斥,你竟半句安慰都无,只当看不见吗?”
云享望着她,眉峰微蹙。
从前她纵是有半分不痛快,他也会立时温言哄劝,只求博她展颜,可此刻,他只是静静立着,眸色平静得近乎冷淡,隐隐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看着她这般闹脾气。
云婵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窒,哭声蓦地顿住。
她望着兄长,目光闪烁不定,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方才那点骄纵蛮横褪去,倒添了几分泫然欲泣的楚楚之态,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齿,这般垂泪时,确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