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兄长,目光闪烁不定,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方才那点骄纵蛮横褪去,倒添了几分泫然欲泣的楚楚之态,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齿,这般垂泪时,确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情态。
云享心头微软,终是轻叹一声:“你这性子,也该收敛些了,才到陆府,便对表嫂那般冷嘲热讽——你当这里是云家么?”他顿了顿,语气沉了几分,“往日你对大嫂不敬,她是疼你,处处让着,不与你计较,可这位表嫂,与你非亲非故,凭什么要忍你?你此番在她那里碰了钉子,便该警醒些,况且……婵儿,爹娘本就对你来京颇有不满,他们不会愿意看到你与陆家新妇闹不和。”
这番话句句恳切,原是真心劝导,可听在云婵耳中,却变了滋味。
她眸光微闪,望着云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讥诮——她自幼一同长大的兄长,她还不清楚么?素来是见了美色便移不开眼的,如今这般替陈稚鱼说话,哪里是为了什么道理,不过是被那女人的狐媚手段迷了心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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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她垂下眼睫,将那点嫉恨与不甘,悄悄掩在了泪痕之后。
“大哥说了这许多,句句都为旁人辩解,半分不见心疼小妹受的委屈。”云婵抬着下巴,语气里满是倔强,眼尾却悄悄染上一抹绯红,带了几分女子特有的娇嗔,“先前大哥从不这样的,我们才是一母同胞的骨肉,我平白挨了训斥,大哥竟视若无睹。难不成日子久了,人心真会变,连大哥待我的情分也淡了?”
平白挨了训斥?这话叫人听着都想讥两句,方才在那厢,究竟是谁先起的头,谁先惹得事?他又不是瞎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云享被她这副模样瞧得心软了半截,终是叹口气,心知她性子要强,眼下与她说再多,她怕也是听不进去,反生逆骨,上前想去拉她的手,声音放柔了几分:“我的好妹妹,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两家本是姻亲,该拧成一股绳才是。小姑便是训斥你,也是怕你日后与表嫂处不来。你是已出阁的姑娘,如今暂居娘家本就多有不便,何苦处处树敌?”
云婵本想再辩几句,抬眸时却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耐,到了嘴边的话竟生生咽了回去。
她忽然有些怔忡,兄长变了,不是今日才变的,是自他成婚后,有了妻室,待自己便渐渐不同了,如今在他身上,再也寻不到往日那般亲昵,那份独独给她的呵护与纵容,在他身上再也寻不到了。
一路无话,唯闻风吹叶动之声。行至岔路口,云婵忽尔抬手,指尖轻轻勾住了云享腰间的玉带,抬眸时,眼波流转间媚色暗生,语气轻软如絮,却带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天色尚早,大哥何不随我去院里坐坐?”
云享身形一滞,望进她眼底那抹熟悉的潋滟,眸色霎时变了,掠过几分复杂难辨的情潮。静默两息,他已抬步向她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近,呼吸相闻,眼底皆是心照不宣的了然。
身后跟着的贴身丫鬟早已垂首敛目,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低眉顺眼地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