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尔年沏茶的手势带着老一辈知识分子的优雅:如罗小姐所说,五岁就开始学《九章算术》......背得过圆周率后五十位吗?
罗浮玉怔了怔,忽然嗤笑出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数字像蚕丝般从记忆深处抽离,她回想起在父亲重症病房外等待着医生宣判死亡的那个夜晚。
白天她还在处理一项并购案,坐在冰冷的走廊里,她在心里和自己玩数字游戏。
七位数字开方,无休无止。
回忆与现实里的雪松香纠缠,司尔年转而指着沙盘里歪斜的模型问道:罗小姐小时候玩过办家家酒吗?
玩过,一般我扮静虚子,我师弟扮香客。她将手上塑料模型扔进沙盘,“然后他的布娃娃用来当祭品。
司尔年思索片刻:“听起来,罗小姐也是有信任的同龄人的。”
窗外的天光穿过百叶帘将诊疗室割裂成明暗交错的棋盘,罗浮玉不知道被哪个字刺激到,忽然抓起大把沙子打乱整个沙盘。
无奈之举罢了,毕竟不会带团队,那就干到死。
诊疗结束回到蟾宫,罗浮玉倚着紫檀案核对竹山径茶山改造的预算报表。
青瓷盏里的明前龙井早已凉透,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暗绣的北斗纹,忽然听见廊下传来儿子踩着雨靴踢水花的笑声。
姆妈!看我捞的蝌蚪!
罗观承举着玻璃罐冲进经阁,军绿色雨披下摆甩出的水珠在青砖上洇开墨梅。
高挚握着伞柄紧随其后,西装裤脚沾着泥点,眉宇间却漾着难得松快的笑意。
罗浮玉搁下狼毫笔,腕间沉香珠擦过儿子冻红的鼻尖:道童找了一下午,倒叫你截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