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想到她会画这么多,还是她竟然狠得下心?
小钟也意料之外地流泪了。她对上他潋滟的眼光,从中窥见暗变的心绪,像在照一面镜子。当那些纸稿回到她手里,每一幅画中不同的心情,她都还依稀记得,就像妈妈最终总会认出自己的小孩。
割舍说来容易,真要一张张撕碎,同样的事每重复一次,都是严厉的拷问。
她感觉到痛。情绪不听使唤地发作,再这样决绝的时刻,竟还幻想他能最后抱一抱她。
最痛还是这些苦楚,他好像都知道。
“小钟,别撕了。不要用伤害自己来报复我。”
“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开口无论说什么,都无异于火上浇油,小钟反而又充满撕下去蛮劲。
“小钟,是我错了。”他不死心,又劝了一次。
她要的也不是这种半吊子的认错。
当然,小钟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汉语的时态太过暧昧,乍听之下他应该是在说过去的事,但或许也有可能是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喜欢你一定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我真宁可当初没认识你。”
最后一幅画是她梦中的人鱼,尚未添满细节的半成品,但是神韵已在。
画的是他仰头张口跪在她身前,祈求含她的情景,她捧着他流泪的脸,乳房像覆盖红花的云团坠压下来,相当潮湿、美艳也足够繁复的一幅。
既然一刀两断,还是撕了的好吧。
短暂迟疑,她捏起画的两端,他不再出言制止,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准确地说,是摸,像蛇或是触手,缠上她的右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