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软行不通,她也只能硬碰硬,“你还真好意思?拽什么拽?你敢跟我对着干,我就让你——”
小钟真蓄着狠劲,大钟却插话打断,“你让我?不是靠家里人吗?自己闯了祸又教妈妈给你擦屁股,你打算怎么跟她交代这件事?”
“你好烦,快闭嘴吧。”
他果然很了解她,清楚她害怕什么,踩哪里会真的痛。
小钟太容易流露自己的感情,这些痕迹落在他眼中,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弱点。
原来所谓的情窦初开,原来真是心上破了个洞,外面的风雨、泥沙不由分说灌进来。
这些日的疏远让她终于认清一件事,他于她,其实是像“痣”一样的存在,不属于她却顽固地长在身上,有时觉得美,有时却多余。
他承载着她所有关于“失败”的羞耻,读不好的书,控制不了的脾气,无望的爱情……在这些方面,他全都完美得太过耀眼,像是一种温柔的碾压,她在他面前渺小得难以存在,不得不生出爱他的错觉。
是啊,爱他不过是错觉。
小钟拔掉画稿上的燕尾夹,从头到尾,一张张翻起来给他看,并说:“一开始画得很烂。太过注重细节的精致,结果人的动作要么扭曲,要么僵硬。我想了很多方法改进,都跨不过这关。”
“直到某天在博物馆看仕女图,坐在展柜前看了一下午,我发现自然和生动不是追求处处写实,而是抓住转瞬即逝的神韵。这下终于能画得更自由,也越来越像了。”
“然后渐渐的,可以有更多复杂的变化。我知道接下来不该停留在只画线稿……”
每给大钟看过一张,她就将一张画果断撕碎。
这是她的告别。
大钟意外地很受震动,面色一下子不平静了。
是没想到她会画这么多,还是她竟然狠得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