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再次闭合时,秦华听见诸王在廊下低语,其中夹杂着 “监国”“宗正寺” 等字眼。他转身看向龙榻上沉睡的父亲,发现秦正明的眼角滑下一滴浊泪,落在明黄的枕头上,像一朵悄然绽放的血色花。而在紫宸殿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身着亲王服饰的身影,他们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盯着龙榻上那具日渐衰朽的躯体,和御案上那枚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
紫宸殿的雕花木门在诸王身后轰然闭合,秦华手中的剑柄 “当啷” 磕在御案边缘。陈忠捧着空玉碗的手仍在发抖,碗底残留的参汤在晨光中泛着可疑的青黑色 —— 那是昨夜太医院新来的吴院判开的药方,而此人正是秦正春儿媳的舅父。
“去传杨国公进宫。” 秦华盯着殿角阴影里晃动的帷帐,突然压低声音,“从偏门走,别让宗人府的暗桩看见。” 陈忠会意,袖中滑出枚刻着玄武纹的腰牌,那是秦正明亲赐的直通军机处密道的凭证。
偏殿内,诸王的茶盏磕在紫檀木桌上,发出此起彼伏的脆响。秦正春捏着茶盖拨弄浮沫,目光扫过殿中十二座鎏金烛台 —— 这是唯有节庆才启用的规制,此刻却在卯时三刻亮如白昼,映得汝南王秦正茂袖口的天山雪莲纹格外刺眼。
“太子如今倒是威风。” 豫王秦正和冷笑一声,手指划过案上未动的酥酪,“当年皇兄登基时,可曾让咱们跪过半个时辰?” 他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却是秦正春的次子秦杰失手碰翻了茶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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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 秦正春瞪了儿子一眼,目光却落在殿外廊柱上的阴影 —— 那里立着的侍卫,正是宗正寺安插的 “耳目”。他忽然提高声音,“陛下龙体欠安,我等身为宗亲,理当效仿周公辅政,怎能让太子一人担此重任?”
诸王纷纷颔首,唯有鲁王秦正奇盯着自己映在金砖上的影子,忽然开口:“听闻杨贤近日频繁出入神机营,还调了二十门火炮到护国公府辖地……” 他的话像根细针扎破窗纸,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紫宸殿内,秦华跪在龙榻前,望着父亲凹陷的眼窝,忽然想起十岁那年随驾狩猎,秦正明手把手教他拉弓的场景。那时的皇帝袖口总带着松木香,如今却被药味和龙涎香腌得发苦。他指尖抚过御案上未批的奏疏,发现每道朱砂批红都比往日浅了三分,分明是病中强撑的痕迹。
“殿下,杨国公到了。” 陈忠的声音从帷帐后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秦华转身时,正见杨贤卸了朝服,只着青布常衣,腰间佩着的竟不是卢国公的金错刀,而是当年随秦正明征战时的玄铁剑。
“老臣参见陛下。” 杨贤对着龙榻抱拳,目光却落在秦华身上,“宗人府今早清点玉牒,说蜀王的第三子昨日未到宗正寺报备 —— 这在国丧期间,可是大忌讳。” 他特意加重 “国丧” 二字,殿中烛火突然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