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身处乱世,才更要珍惜眼前人!” 秦华丝毫不介意这略显粗粝的称呼,反而从袖中抽出一卷早已备好的婚书。泛黄的宣纸边缘磨损严重,显然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礼部的文书我已办妥,聘礼也按尚书之女的规格备下。你若抹不开面子,明日我便以太子之名,亲自去李府提亲!”
亦晨凝视着婚书上并排书写的 “唐亦晨 李璇玑” 六字,炉火映照下,墨迹泛着温润的光泽,恍若蒙上了一层岁月的滤镜。刹那间,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演武场上,李璇玑弯弓搭箭,箭矢破空,精准命中百步外的铜钱。彼时她鬓角飞扬的碎发,竟与眼前食盒中摇曳的莲子羹,有着同样的清雅与动人。
“其实……” 亦晨突然伸手入袖,掏出一枚精致的银质箭镞,上面雕刻的缠枝莲纹细腻入微,“这是璇玑送我的定情信物。她说,待西域平定之日,要用缴获的敌酋弯刀,为她打造一支凤钗。”
秦华接过箭镞,就着火光细细端详,忽然放声大笑:“好!等我们大破西域,就用大君的王冠熔了,给她打一顶最华贵的凤冠!” 他重重拍着亦晨的肩膀,动作却在触及对方肩胛骨时骤然凝滞 —— 那里的铠甲内衬,细密的针脚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莲,正是李璇玑亲手缝制的平安符。
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穿透夜色,惊醒了沉思中的两人。亦晨望向锻炉中即将成型的炮管,翻滚的铁水倒映着他与秦华的身影,恍惚间竟与多年前在客栈共饮时的模样重叠。
“等打赢这场仗,” 亦晨小心翼翼地将箭镞贴身藏好,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憧憬,“我定要在朱雀大街摆下三百桌喜宴,邀请全长安的百姓,共同见证我与璇玑的喜事!”
晨光微露,当第一缕曦光穿透工坊的窗棂,胖墩等人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根炮管的来复线打磨。亦晨缓缓抚摸着冰冷的金属炮身,李璇玑的话语在耳畔回响:“真正的神兵,是能守护想守护的人。”
与此同时,李府内一片静谧。李璇玑对镜簪花,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侍女捧着红檀木匣上前,匣中静静躺着一支断箭,箭杆上 “护你周全” 四字,是沙蟒道之战后,亦晨用佩刀一笔一划刻下的誓言。
“小姐,唐大人的……” 侍女话音未落,李璇玑已利落地佩上箭囊,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待西域的烽烟散尽,我要亲自为亦晨披上红绸,戴上红盖头。”
而在遥远的天山脚下,青铜祭坛在夜色中散发着诡异的血光。黑袍人立于祭坛中央,手中骨笛上的图腾与神机营墙角的铜哨如出一辙。刺耳的笛声划破夜幕,惊得戈壁上的沙狐四散奔逃,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长安城的喜炮尚未鸣响,亦晨已率领第一批移动炮阵踏上征途。他将象征夫妻同心的合卺杯郑重交给李璇玑保管,却不知秦华偷偷在他的炮架中藏了一箱红烛 —— 那是太子殿下为凯旋之日,精心准备的洞房贺礼。
长安城西门,战旗猎猎作响,李璇玑银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胯下的乌骓马不安地刨着蹄子。虎威军将士列阵整齐,长枪如林,铁甲似雪,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他们都知道,这支曾由李弘义统领的虎狼之师,如今虽表面由李璇玑指挥,可真正的掌舵人,是神机营的唐亦晨。
亦晨立于城头,望着城下整装待发的军队,神色凝重。此次西域联军来势汹汹,直逼碎叶城,但他并未随军出征,而是将重任交给了李凡与顾平。这二人与他渊源颇深,当年在赈灾时一同剿匪,因出色的能力被他调入都护卫,如今又进入虎威军担任将军。在李凡和顾平心中,亦晨不仅是上司,更是改变他们命运的贵人,而他们的军事才能,亦晨从未有过丝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