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吗?"她把最大的海螺塞给他,螺壳内侧泛着珍珠母的虹彩。
"嗯,很远。"他摩挲着螺壳上的纹路,那里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不过以后会常来。"
接下来的三个月,张东成了东海滩的常客。他会带些新奇玩意儿:能在夜里发光的丝线,遇水就绽开成莲花的纸船,还有吃起来像云朵的糕点。张哈哈则教他用海带编网,在退潮后的泥滩上挖蛤蜊,两人坐在渔船的船板上,看月亮从海平面爬上来,把海水染成碎银。
"张东,"她啃着烤得焦香的鱼,"你说天上的神仙,也会像我们这样烤鱼吃吗?"
他正在给鱼翻面的手顿了顿,炭火噼啪作响:"或许吧,不过他们吃的鱼,大概是用晨露养的。"
"那多没味道。"张哈哈皱皱鼻子,往鱼上撒了把海盐,"还是我们这的海鱼好,有咸咸的风的味道。"
他望着她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忽然觉得天宫的琼浆玉露,竟不如她递过来的这半条烤鱼。那晚的海风带着桂花的甜香,他没告诉她,这是瑶池特有的品种,被他偷偷移栽了几株在东海岸边。
二、玉帝王冠上的尘
张兴东在蟠桃宴上失态时,琉璃盏碎在地上的脆响,惊飞了殿梁上栖息的凤凰。他望着嫦娥献舞时水袖翻出的弧度,眼前却浮现出张哈哈扎着海带结的发辫;耳边仙乐缭绕,却只听见她笑起来时,像风铃被海风吹动的声音。
"陛下近来似有心事。"散宴后,太白金星捧着拂尘跟在他身后,丹陛的玉石栏杆凉得刺骨。
张兴东望着南天门外流转的星云,那里按星宿排列的轨迹,是他执掌三界以来从未有过的紊乱。月老送来的姻缘簿就压在御案最底层,红绳缠绕的地方,他的命星与那颗名唤"张哈哈"的凡星,正越缠越紧,像被谁刻意打上了死结。
"金星,"他声音有些沙哑,"凡人与天帝结缘,可有先例?"
太白金星的拂尘差点脱手:"陛下!天规有云,仙凡殊途,何况是..."他没敢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那后面的话是"九五之尊的天帝"。
张兴东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凌霄殿后的观星台。那里存放着记录三界命格的玉册,他指尖划过冰凉的玉页,张哈哈的生平如流水般展开:生于东海渔民之家,三岁能识潮信,七岁随父出海,十五岁那年救了被台风卷落海中的孩童,命格本该是平安顺遂的凡人,寿终正寝后入轮回。
可现在,玉册上她的命数旁,多了一道淡淡的金光,那是仙缘的征兆,却不该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