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鹏两根手指夹着烟,十分为难的道:“伯君啊,听当哥的一句劝,咱们把这事儿淡化处理,别把它闹得太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抓紧时间去写这个调查报告,还有那份三方协议,争取能让各方尽快在上面签字。说到底,不就是400万的债务嘛,省石油公司家大业大,肯定能接手县石油公司的。你想想,县石油公司下面可有十多个加油站呢,怎么着也能值个三四百万吧?老弟,听哥这一回,行不行?咱们相互给个台阶下,把这事儿圆满解决了。”
杨伯君听了,神色未变,平静地说道:“沈常委,我之前就跟您说过了,我绝对听您的安排,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可是县长那边,我可做不了主啊。您让我写报告、写协议,我马上就动手,可要是县长不签字,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鹏看着杨伯君这副公事公办、不偏不倚的模样,心里清楚,这家伙是铁了心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无奈之下,沈鹏决定再换个角度,试图打动杨伯君,便又主动说道:“老弟啊,你要是还这么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可真就让当哥的心寒呐。我心寒倒没什么,关键是县里的几位老人,咱们县是老人当家啊,‘东洪八贤’抱成团,得罪一个,就是得罪完了。”
杨伯君听了,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常委,我得友善地提醒您一句。在咱们东洪的层面,县委设有党委常委会,县政府也有党组,咱们东洪县,那可是在党的领导下,依靠政府以及组织开展各项工作的,可千万不能有‘东洪八贤’这种小团体的说法呀。”
沈鹏听了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着杨伯君,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杨伯君,好样的,我敬你是条有胆识的汉子。”说完,沈鹏也不再多言,转身径直朝着三楼走去。他心里清楚,接下来,自己还得去面对胡玉生,有些事情,必须得和他当面谈清楚。
没一会儿,沈鹏便来到了胡玉生的办公室门前。他在门口站定,内心却依旧忐忑不安。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缓缓抬起手,轻轻地在门上敲了几下。屋里传来胡玉生那熟悉的声音:“请进。”得到应允后,沈鹏硬着头皮,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胡玉生瞧见沈鹏进来,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带着几分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气势说道:“沈常委,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做指示啊?您屈尊到我这办公室,我可真是有点受宠若惊,担待不起啊。您要是有啥事儿,吩咐一声,我直接去您办公室不就得了,何必劳您大驾呢?”
沈鹏听出了胡玉生话里的那股子酸味,赶忙赔着笑脸说道:“哎呀,老同学,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怎么,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呢?咱们之间,那可是有着老同学的情谊在呢,可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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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生自然也是个聪明人,一听沈鹏这话,马上就敏锐地意识到,沈鹏今天来,应该不是来找茬吵架的。他心里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在这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于是,他赶忙从桌子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朝着沈鹏丢了过去,说道:“沈常委,您瞧您说的,您是县委常委,该有的规矩我心里有数,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沈鹏伸手接过烟,还没等他把烟叼在嘴里,胡玉生又赶忙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十分恭敬地走上前,为沈鹏将烟点燃。一时间,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两人各自抽了几口烟,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略显尴尬。
抽了几口烟后,沈鹏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开始酝酿起语言,准备切入正题。他清了清嗓子,主动说道:“老同学啊,说句掏心窝子的实在话,今天我来找你,是因为现在的局面,真的让我特别为难。我来的目的,就是想给你通个气,咱们俩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处理?”
胡玉生听了,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问道:“沈常委,您要和我商量接下来的事儿该怎么办?”
沈鹏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家老爷子,我一直很敬重,这么大的事儿出了,我要是不和你通气,不跟你商量,老爷子要批评我!咱们都是在东洪这片土地上讨生活的,有什么事儿,都好沟通,好商量。我先跟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整顿小组在这次检查中,查出了三个方面的问题……”
紧接着,沈鹏毫无保留地将整顿小组查出的三个问题,向胡玉生一一作了详细的交流。胡玉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越听脸色越难看,听完之后,不觉一阵冷汗从额头冒出,后背也早已被汗水湿透。他心里暗自思忖,这种事儿要是真报到县上去,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别说保住现在的职位了,说不定还得身陷囹圄。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如此关键、如此对自己不利的信息,沈鹏竟然真的毫无保留地给自己交了底。看来自己之前稀里糊涂的猜测,再加上自己父亲的点拨,是有效果了。
胡玉生也是个识趣的人,见好就收,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说道:“哎呀,老同学呀,都说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这话可真是一点不假。您这事儿,可是冒着违反纪律的风险在给我交底啊,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