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相机,把那条水渠好好拍拍,这可是老寨乡一条美丽的风景线。”
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嘲讽,寒风卷着他的话,消散在空旷的田野间。
汽车颠簸着驶向隔壁的小桑乡,车窗玻璃上的裂痕将冬日的阳光切割成碎片。
当董远方看到那截孤零零的水渠时,心脏猛地抽痛。
两三百米的水泥渠横亘在麦田中央,两端突兀地截断在粗壮的杨树前,裸露的树根盘虬错节,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大婶,我看这个水渠是刚修的,怎么就只修一截?”
董远方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黑色皮鞋踩碎路边的薄冰。
正在捡拾柴火的大婶停下动作,枯枝在她布满老茧的手中发出脆响:
“没见两边有树?那是人家林业局管的,树不让砍,渠怎么修?”
“拉倒吧!”
扛着锄头路过的大叔突然插话,铁锄撞击地面溅起火星。
“村里、乡里和林业局,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修一段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像把重锤,砸得董远方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握紧的拳头在寒风中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