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吉恃才傲物的性子,如今早就被苏小小揉搓成了软和的泥团。他什么狼狈的场面,她没见过?吃食做砸了,赌气撂挑子不干,更要被“小小姐”看不上了,必要骂他不但胆子小,气量更小。
魏吉于是爽气地凑到裴迎春这里,学艺。
裴迎春一早已从冯啸口中,晓得了蕊华园的事,对帮忙从官太太们手里薅银钱的魏吉,颇为感激。
见魏吉来了,裴迎春越发热情洋溢地讲解。
“这些都是在长安城常见的西域和天竺香料,月桂叶、丁香粉、孜然、豆蔻、茴香籽
胡椒、紫草……没办法,北地的野味,骚气重。光去骚,不够,怎么个烤法,也有讲究。这种旱獭的个头,比小猪还大,肉厚实,油脂更是比肥羊还多,若敞开着肚子烤,油掉光了,外层的皮肉焦了,里头却还是生的。所以,我们这么着……”
裴迎春边说边干,将所有香料混着盐巴抹过的内脏,压实,留出一块不小的空间。
这个空间里,他不但又塞进些新鲜水灵的白萝卜,还放入十几颗从河滩上选中洗净、于火上烤得滚烫的鹅卵石。
最后,他将越人侍卫给他的弓弦,如医官缝合伤口一般,在旱獭皮上来回穿梭,很快就将这个大家伙,缝成了浑圆如米袋子的模样,穿上两根三四尺长的树枝。
“齐活了,漂亮!”裴迎春满意地给自己喝声彩,与一个越人侍卫,把旱獭架在篝火上。
“缝起来是为了怕漏油,装石头是为啥?”魏吉仍有不解。
他身边的冯啸,抿嘴道:“你还记得钱州的叫花鸡么?鸡肉外头包上风干的泥壳,炙烤时,内里就会热极,远高于沸水煮肉的温度,鸡肉酥嫩无比。裴知县用石头的道理,也和做叫花鸡是一样的,无非一个在外,一个在里。石头经由火烤,亦比沸水还烫,旱獭肚子里又有油脂,即使肉质粗、肚子肠子厚实,亦能被石头和油脂带来的高热,催成入口即化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