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崔白年凝神闭眼,端坐其上:“...靖安叫你来的?”
“是。”崔玉郎埋首,态度十分恭谨尊重:“傅明姜先推我来送您,靖安也点了头。”
崔白年面无表情点了头:“女人——女人是这世上最蠢的东西,永耽于情爱义气,时而优柔寡断,时而妇人之仁。”
崔玉郎头佝得低低的,以绝对尊崇的姿态面对他的父亲。
“这么好的机会,常蔺那个蠢货送上门来宰割,靖安竟说什么道义?说什么情分?说什么信重?说什么追随?...”
崔白年好似听见了极其可笑的事:“常家摆明了是个捅娄子的祸端,常豫苏脑子不灵光,凡事喊打喊杀,徒有一身贼肉,早就该死;作老子的常蔺性情暴虐,兼之酗酒,西山大营这么好一块饼,被他越分越小,先是将皇城禁卫划拨出去,接着又管不住京师零零星星塞进去的人,出了许多岔子——小皇帝早就想动他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常蔺根本不配掌西山大营!”崔白年睁开眼,儒雅的面颊染上了几分薄怒。
崔玉郎俯身跪地,双手张开铺在地上,跪拜劝慰:“父亲息怒,父亲息怒。”
崔白年深吸一口气:“小皇帝要搞死江南,就任他搞。江南诸多官宦,尸位素餐,不知所谓,像一堆蛆虫挂在‘青凤’尾巴后头...搞死也好。”
他对复辟士族,向来没什么执念。
士族只是一个统称,又不是相互依存的共生。
他当初抓住靖安,抓紧时间奋力向上爬,带着崔家张大嘴巴使劲吃,什么脏的丑的、烂的坏的都敢吃,只要能将崔家拖出士族家道中落至温饱都无法保障的泥潭,他什么都愿意做!
靖安爱屋及乌,喜欢这群没什么本事徒有一方高雅架子的士族。
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