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小时坐的竹椅,长大后方慢慢体悟出,只有坐得不舒服,才能读得专心。这把椅子就一直沿用了下来。”薛枭道。
山月歪头:“众人皆道你聪明绝顶。”
薛枭摇头:“我未必有你聪明。”
山月一怔,随即低头,自耳根一路红到脖颈。
她并不习惯别人的赞扬。
准确来说,她很少听到赞扬。
而今晚的赞扬,比以往二十年的,都多。
薛枭眼神落在山月红透的脖颈处,眉梢略动了动,转开目光再道:“会试前,我在那支摇椅里坐了整整三日,闭着眼,什么也没想,也没读书,每日只问自己三个问题,我是不是对那对狗公婆太客气了?我是不是给他们脸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干死他们?”
山月不觉再次莞尔。
科举考的是儒道,世人修的是佛道,偏生薛枭循的是道之道。
儒道:忍他;佛道:度他;道之道:干他。
薛枭对于仇恨,在她与水光之间微妙之处,不似她自耗心力至精疲力竭,也不似水光大大咧咧如干完了事——薛枭将仇恨消化得很好。
说起复仇,便逃不开报恩。
“秋鱼...是谁?”山月蹙眉发问:“前夜,若无她,我与水光必要死一个。她说她来报恩,可是报你的恩?”
“兰辛。”薛枭言语淡定:“是你自己积的因果福分,跟旁人没关系,那日就算我不来,兰辛也能带你们杀出去——‘青凤’训杀手的本事,比看人的本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