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沈尧青挪脚,在心底重重叹口气,先出去了。
后院只剩陆谷一人,他依旧没说话,低头干活,只是忽然,有水迹滴答掉落,兔子拾掇好了,他在旁边水盆里洗洗手,这才抬胳膊擦擦眼泪。
铺子前面人声杂乱,马队汉子多是丰谷镇的,躺在府衙的尸体并不全,有人在里头找到了自家汉子或是儿子的尸首,还有人和沈尧青一样,没有找到,跟着他坐骡车回来,这会子说完话,各自摇头叹气擦着眼泪回家去了。
肉铺门口,买兔子的夫郎听见这事,从三言两语里听不全事件,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恐怕情形不太好,站在铺子前一时犹豫,人家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若兔子没杀好,他就不要了,何必讨这个嫌。
话还没出口,陆谷提着杀好的兔子从后面进来。
“阿嬷,拿好了。”他眼圈有一点红,但说话行动并无任何不妥,收钱时还露出个淡淡的笑。
沈尧青和沈雁说这事时声音压得低,没敢让孩子听见。
灵均小,有时候大人说话他根本听不懂,但见姑姑伯伯神色都不好,他乖乖坐在小凳子上没说话,等陆谷过来抱他,才紧紧搂住阿姆脖子,贴在陆谷脸颊上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几个大人。
镇子就这么大,冬天多数人都闲着,有些闲话和流言一旦露出一点风声,就能被传开。
沈玄青没回来,家里陷入阴云之中,连在老家的卫兰香和纪秋月都不得安生,沈尧青托人回村带了口信,让他俩稍安勿躁,自己和丘家人上天鹰岭那边去找。
连顾家也得了消息,顾承越和顾大娘匆匆跑来看,没敢在陆谷面前多说话,背地里问了沈尧青,顾承越大堂哥顾承元是跑水路的船贩子,给别人拉货,走得路远,也认识一些人,说可以让他堂哥再帮着打听。
沈尧青赶着骡车走了,没人回家拉兔子,铺子不再开门了,剩下几只鸡鸭,陆谷想给沈玄青留着,等他回来吃。
腊月初这几天没下雪,路上倒好走。
陆谷和沈雁送他出门后,两人在院里坐了许久,灵哥儿独自在旁边玩耍,乖仔趴在地上,连它眉眼里似乎都染上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