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心事,不必说出口,也能被察觉;有些担忧,不必点破,也能被默默分担。张倩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未知,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当第一缕阳光再次照进石屋,清华睁开眼,看到张倩温柔的笑容,立刻回以灿烂的笑。他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昨夜的严肃从未出现过,又开始忙碌起新一天的生活 —— 准备早餐、打理菜园、陪张倩散步…… 只是在望向能量河深处时,眼底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涟漪后又迅速归于平静。
而那份关于永生的担忧,就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生根发芽,等待着某一天,或许会迎来开花结果的时刻,也或许,会被岁月的尘埃永远掩埋。
张倩的孕期进入第六个月,腹部已经明显隆起,行动也变得迟缓。清华每天都会扶着她在能量河边散步,阳光透过能量折射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看起来温馨又和睦。他会耐心地听张倩讲着腹中胎儿的胎动,会笑着回应她对孩子未来的畅想,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不断刺着他心底那个隐秘的伤口。
“你说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像你一样,喜欢研究那些能量图谱?” 张倩靠在他肩上,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或者像我,喜欢摆弄菜园里的花草?”
“像你最好。” 清华握紧她的手,声音温柔得没有一丝破绽,“安安稳稳的,不用操心太多事。” 他刻意避开 “未来”“长大” 这类词语,仿佛只要不说,那些关于时间流逝的画面就不会浮现。
可到了深夜,当张倩因孕晚期的不适沉沉睡去,清华就成了被困在回忆与恐惧里的囚徒。他会坐在窗边,看着议事坪里此起彼伏的鼾声,看着那些年轻士兵脸上洋溢的朝气,看着远处兽群里依偎在一起的老少身影 —— 这些鲜活的生命,都在遵循着自然的轨迹,唯有他,像个被时间遗忘的过客。
他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梦。梦里,他站在一片荒芜的议事坪,石屋坍塌,菜园荒芜,能量河的水流变得浑浊。黑虎的身影倒在河边,皮毛早已失去光泽;张倩的画像被风吹得残破,上面的笑容模糊不清;孩子们的嬉笑声变成遥远的回响,无论他怎么追,都抓不住任何东西。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心世界里,永生永世。
每次从梦中惊醒,他的后背都会被冷汗浸透。他会下意识地摸向身边的张倩,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才能确认那只是梦。可那份蚀骨的恐惧,却要好几个时辰才能慢慢褪去。
这天清晨,他扶着张倩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着何燕给白虎的孩子们画像。最小的那只小虎已经能跑能跳,正追着一只流光蝶满地打转,银铃般的叫声洒满议事坪。张倩看得笑出了声,清华也跟着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角落里的蓝星。
蓝星正在调试一台新的能量检测仪,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鬓角露出几缕花白的发丝 —— 这些年,她的身体也在慢慢衰老,只是靠着机械改造才维持着活力。清华的笑容突然僵住,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蓝星时,她还是个眼神锐利、动作敏捷的年轻人,而现在,她已经开始需要士兵的搀扶才能爬上晶簇山脉。
“怎么了?” 张倩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不舒服吗?”
“没事。” 清华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涩意,“就是有点累。” 他扶着张倩起身,“我们回屋歇会儿吧。”
回到石屋,他借口打水,独自走到能量河边。银灰色的光流像往常一样在水面上流淌,地心之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光流突然化作一面水镜,映出他腕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