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噼啪炸响时,艾莉森正用银刀剖开第七颗冬青果。猩红汁液溅在雪白桌布上,像谁不小心滴落的血珠——和门廊地毯上那摊还没干透的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卢卡斯,你确定昨晚听到的是铃铛声?”她抬头时,刀尖还挑着枚裂开的果核,果核纹路在火光里扭曲成张怪笑的脸。
卢卡斯往壁炉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溅到他手背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不止铃铛。还有雪橇划过屋顶的声响,就像……有人拖着铁链在瓦片上走。”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而且今天早上,圣诞树顶的星星不见了。”
客厅突然暗下来。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门口那盏圣诞灯还亮着,暖黄光晕里飘着些灰黑色的絮状物——艾莉森眯起眼才看清,那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去看看地窖。”卢卡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低得像块冰,“去年藏在那儿的圣诞酒,我听到瓶子碎了的声音。”
通往地窖的木梯积着层薄灰,第三级台阶上卡着片深绿色的叶子,叶子边缘沾着点暗红。艾莉森弯腰去捡时,鼻子突然撞上股甜腻的腥气,像腐烂的糖浆混着铁锈味。
“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从地窖深处传来,节奏规整得像有人在用指甲敲酒桶。卢卡斯摸到墙上的开关,惨白灯光瞬间灌满整个空间,艾莉森倒抽口冷气——他们去年挂在酒架上的圣诞袜,正被什么东西撑得鼓鼓囊囊,袜口垂下的流苏沾着湿漉漉的红,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而那撞击声,分明是从最里面那只锁着的橡木桶里发出来的。
“圣诞快乐,孩子们。”
桶盖突然“咔嗒”一声弹开条缝,一个沙哑的声音混着酒气飘出来,像生锈的剪刀刮过玻璃。艾莉森猛地将银刀横在胸前,这才发现刀身不知何时蒙上了层白雾,雾里映出个模糊的影子——戴着红帽子,留着白胡子,手里却拎着把沾满木屑的斧头。
卢卡斯突然拽着她往楼梯退,他的手指死死抠着艾莉森的胳膊:“那不是圣诞老人……去年我们烧掉的那具流浪汉尸体,就穿着件红大衣。”
地窖门在身后重重合上,黑暗里响起冬青果滚落的声音。艾莉森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她看见门内侧贴满了泛黄的圣诞卡片,每张卡片上都画着两个笑脸娃娃,娃娃脖子上缠着的冬青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深褐色。
就像被血浸透了一样。
打火机的火苗在掌心剧烈颤抖,艾莉森盯着那些卡片上的笑脸,突然发现娃娃的眼睛是用针孔扎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孔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