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白雾突然散开,露出片熟悉的山林。卢卡斯站在雪地里,身边蹲着个穿红棉袄的小男孩,正举着片槲寄生傻笑。“他总说要在鹰嘴崖种满槲寄生,”卢卡斯的声音在发抖,“说这样雪就不会吃人了。”
艾莉森的膝盖撞在茶几上,痛得眼前发黑。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卢卡斯每年圣诞都要去山里——不是拍麋鹿,是去赴一个十年前的约定。那些被她斥为“阴郁”的照片,全是给弟弟的回信。
“你从来没问过我镜头里拍的是谁。”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小男孩的身影渐渐透明,“你只是把你的温暖,硬塞进我需要的留白里。”
突然有冷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圣诞树上的铃铛疯狂作响。艾莉森看见沙发底下露出半截日记本,纸页被风吹得哗哗响。她伸手去够,指尖刚触到皮质封面,整本书突然自燃起来,灰烬里飘出张纸条:“合群是面具,独处才是回家的路。”
楼梯再次吱呀作响。这次是实实在在的脚步声,从二楼慢慢往下走。艾莉森僵在原地,看着槲寄生花环下走出的人——卢卡斯穿着那件沾泥的大衣,围巾上的雪还没化,只是脸色白得像纸。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像生了锈,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卢卡斯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打开的瞬间,艾莉森看见片压干的槲寄生,夹在两张照片中间——一张是今年的鹰嘴崖,雪地里种满了小小的槲寄生幼苗;另一张是她去年织的围巾,被他系在崖边的树干上,在风雪里飘成抹温暖的红。
“我以为你不会懂。”他终于开口,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水光,“所以没敢告诉你。”
壁炉里的余烬突然爆出点火星,照亮了他手腕上的红绳——和相机残骸旁那片槲寄生的绳子一模一样。艾莉森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原来有些理解从不需要刻意追赶,就像此刻窗外的雪停了,月光穿过槲寄生的缝隙,在他们之间织成透明的网。
镜面上的裂痕还在,但渗出的液体变成了透明的水珠,顺着镜框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就像那些曾经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误解,终于在寂静的圣诞夜,慢慢融成了可以触摸的温度。
喜欢圣诞诡异录请大家收藏:()圣诞诡异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