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将艾莉森的影子拉得老长,她指尖捏着的银质烛台突然硌得掌心生疼。窗外飘着今年第一场雪,圣诞树顶的星星彩灯映在卢卡斯冻红的鼻尖上,他正用小刀削着苹果,果皮在膝头盘成螺旋状的圈。
“你信吗?圣诞老人的红袍子,最早是用驯鹿的血染的。”卢卡斯突然开口,苹果皮啪嗒断在掌心。
艾莉森的目光落在他袖口露出的淤青上——那是昨晚他非要爬上天台看极光时摔的。她明明说了雪夜路滑,可他眼里闪烁的执拗像团野火,烧得她把劝阻的话咽回喉咙。就像去年圣诞,他为了证明教堂的钟摆藏着百年前的情书,硬是撬坏了管理员的门锁。
“你总在追逐些不存在的东西。”她起身往壁炉添柴,火星溅在地毯上烫出个小黑点。
卢卡斯突然笑了,苹果核被他精准投进壁炉:“那你呢?每次拆礼物前非要洗手三次,难道不是在求一个‘完美圣诞’的幻觉?”
这话像冰锥刺进记忆。去年此时,她因为妹妹拆开了本该属于她的音乐盒,把自己锁在房间哭了整夜。后来才发现,那音乐盒是母亲准备给妹妹的——她真正想要的,从来不是发条转动的旋律,而是“被偏爱”的证明。
凌晨两点,卢卡斯突然拽着她冲进雪夜。“湖边有光。”他的声音裹着寒气,眼里的兴奋比路灯还亮。结冰的湖面上果然浮着团幽蓝,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在冰面。
“是沼气燃点。”艾莉森试图冷静,可脚已经跟着他踩上冰面。她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冰下扭曲,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为了抢同学的圣诞贺卡,她故意把对方的围巾扔进了泥坑。那时心里烧着的,和此刻卢卡斯眼里的光,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冰面突然裂开细纹。卢卡斯伸手去够那团蓝火的瞬间,艾莉森拽住他的胳膊往回扯。两人摔在雪地里时,冰面咔嚓一声塌出个黑窟窿,幽蓝的光顺着裂缝涌上来,照见湖底沉着个红绒布包裹的盒子。
“你看,”卢卡斯喘着气笑,“我说有东西吧。”
艾莉森盯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明白所谓“控制欲望”有多荒谬。就像她总在制止他的疯狂,却在每次心跳加速时偷偷享受——她渴望的不是安稳,是被他拽着闯入未知的刺激。
卢卡斯最终还是捞起了那个盒子,打开时两人都愣住了:里面是半块啃过的姜饼人,嘴角沾着的糖霜早已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