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森突然捂住耳朵。她想起上周在公司年会上,为了让客户满意,喝下整瓶白酒后吐在洗手间的样子;想起母亲总说"女孩子就该安稳",把她的画展邀请函扔进垃圾桶;想起卢卡斯求婚时,自己因为怕朋友觉得戒指太廉价而犹豫的瞬间。
镜中的少女突然停住旋转,鼻尖几乎贴在镜面上。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艾莉森却看得清清楚楚——"你喜欢现在的自己吗?"
壁炉的柴火轰然炸裂。艾莉森转身时,看见卢卡斯正把那本教案扔进火里。纸页蜷曲的瞬间,她仿佛听见无数声叹息,像雪落在松枝上的轻响。
"时间早就给过答案了。"卢卡斯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你看这镜子,记着所有真心,也照得出所有伪装。"
天快亮时,雪终于停了。艾莉森摘下无名指上的旧戒指,扔进壁炉的余烬里。戒指融化的瞬间,镜中的少女对她眨了眨眼,耳后的朱砂痣慢慢淡去,像从未存在过。
卢卡斯在门框上钉了块新木牌,用红漆写着"守墓人:艾莉森"。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镜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那些重叠的影子消失了,只剩下个穿着工装靴、笑容坦荡的女人。
"今天去买圣诞树吧。"艾莉森踢掉羊毛靴,赤脚踩在温暖的红砖上,"要最高的那种,挂满彩灯和铃铛,不用管别人觉得晃眼。"
镜中映出两个依偎的身影,窗外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撒了满地的碎钻。艾莉森忽然明白,那些被岁月啃出的痕迹里,藏着的从来不是别人的期待,而是自己终于敢对世界说"我喜欢"的勇气。
壁炉里的灰烬还在发烫,其中枚未烧尽的教案纸碎片上,"豆蔻年华"四个字的轮廓清晰可见,像枚被时光吻过的印章。
圣诞树运到小屋时,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卢卡斯扛着树干往屋里走,松针上的冰碴掉进领口,他却笑出声:“这树比去年的高半米,够扎眼。”
艾莉森正蹲在壁炉前整理灰烬,指尖捏着块没烧透的教案纸。纸角的红墨水洇成模糊的团,隐约能认出“圣诞”两个字。“你说,她最后那个圣诞,有没有收到过礼物?”她忽然抬头,壁炉的火光在她眼里跳动,像十五岁那年圣诞夜偷点的许愿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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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把圣诞树靠在墙角,松枝扫过镜面时,镜中闪过个模糊的影子——穿红裙子的少女正踮脚够树顶,发梢的雪花发卡晃得人眼花。“上周整理阁楼,找到这个。”他从工具袋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的瞬间,铁锈味混着松脂香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