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将影子投在胡桃木橱柜上,艾莉森盯着玻璃罐里的槲寄生浆果,殷红得像凝固的血。卢卡斯刚把最后一根圣诞袜挂在楼梯扶手上,羊毛材质摩擦的窸窣声在空旷的别墅里格外清晰。
“当年你父亲为什么要在遗嘱里加这条?”艾莉森忽然开口,指尖叩了叩茶几上的羊皮纸。遗嘱副本上“必须共同守夜至午夜”的条款被红笔圈了三次,墨迹晕染的边缘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卢卡斯扯了扯领结,丝绸摩擦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老规矩而已。”他转身去倒酒,水晶杯碰撞的脆响在二楼传来回应——那间紧锁了十年的阁楼,门轴似乎在转动。
艾莉森没抬头。她看见卢卡斯的影子在地毯上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撕扯。三天前律师宣读遗嘱时,这个名义上的表哥眼底一闪而过的贪婪,比此刻壁炉里的火光更灼人。“听说阁楼里有幅画?”她端起酒杯,酒液晃出的涟漪里,映出槲寄生的枝条正从天花板垂落,带着潮湿的腐味。
卢卡斯的喉结动了动。“别胡说。”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在瞥见艾莉森袖口露出的青铜钥匙时戛然而止——那是撬开阁楼锁的唯一钥匙,也是他们父亲藏在《圣诞颂歌》扉页里的秘密。
午夜的钟声敲响第一下时,阁楼门“吱呀”开了。月光从天窗涌进来,照亮了蒙着白布的画框。艾莉森掀开白布的瞬间,卢卡斯的呼吸停滞了:画布上两个孩童举着槲寄生,笑得天真烂漫,而画中人的脸,分明是年幼的他们。
“知道为什么每年都要有人失踪吗?”艾莉森抚摸着画框边缘的暗格,那里藏着更古老的遗嘱副本,“曾祖父说,槲寄生需要血亲的诚意滋养。”她转头时,卢卡斯手里的匕首正反射着寒光。
第十二声钟响落尽时,卢卡斯倒在血泊里。艾莉森将沾血的浆果塞进画中孩童的手里,看着画布上的笑容变得诡异而满足。阁楼的地板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像极了多年前消失的那些“家人”留下的痕迹。
她轻轻带上阁楼门,钥匙在掌心转了个圈。壁炉前的圣诞树下,礼物盒的缎带闪着微光,就像卢卡斯刚才试图藏起来的那份股权转让书——现在,它们都属于她了。
槲寄生的枝条轻轻扫过她的发梢,带着一丝赞许般的凉意。艾莉森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微笑,壁炉的火焰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和橱柜上那个扭曲的影子渐渐重合。
人性从来不需要伪装,就像圣诞夜的血,总会准时染红洁白的雪。
圣诞诡异录:结冰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