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儿也生活在山上吗?”
老翁脚步一顿,回道:“是啊。”
柳青竹琢磨着,又问道:“这山上有几口人家?”
老翁答道:“约莫有九十吧,我也不曾细数。”
柳青竹呼吸凝滞,那份疑虑愈加重了。这死寂荒山,何来近百户人家?这么想着,她和老翁又拉开了些步子。老翁察觉出,步子也缓了些,道:“快到啦,年轻人。”
越往前走,白雾越淡了,远处隐隐出现几排庄稼和房屋,老翁蓦然转身,提着的灯变了色,由幽蓝化为血红,柳青竹心生不妙,领着婉玉后退几步,周身的房屋走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如同行尸走肉般将三人团团围住,狩猎的目光编织成一张巨网,将柳青竹裹得喘不过气。
老翁笑得诡异,道:“大伙,今日来了三位美人,可一饱口福了!”
话落,村民们也哄笑起来,手上生锈的兵器映铜绿,晃过一张张黝黑或者青白的脸上。柳青竹的视线一一扫过这些面孔——这些人似乎与世隔绝,汉子瘦骨嶙峋的,只披着条汗巾,妇女个个面黄肌瘦,还绑着三十年前时兴的发髻,跟在一旁的孩童耳后拧着条小辫,目光呆滞如同深潭。
村民们围成个圈,越缩越紧,口中念着三人听不懂的民谣,有几个壮汉从后山取了口大锅,少年们扛了几捆柴火,似要生火的架势。柳青竹蓦然一怔,才回味过来为何这座山只进人、不出人。
原来这座鬼山上,住着一支食人族。
冷汗从鬓角滴落,柳青竹紧握着剑,身形微颤,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村民们静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随之,一个老妇执杖而出,法杖一头悬着日月,岁月的蹉跎嵌入她的眉眼的皱褶里,仿佛一条条晃动的波纹,那双深邃的眼眸浑浊昏黄,禁得起风刀霜剑,也禁得住年华枯黄。
老妇的年纪很大,是村中的人瑞,村民们见了她纷纷退了一步,低着头喊“长老”,声音带着敬畏。
柳青竹紧盯着她,只见老妇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一滩深不见底的沼泽,要将她淋湿、看透,再拖入水底。而出乎意料的是,老妇望着她片刻,便泪眼盈盈,弯下了年迈的身子,恭敬道:“圣女。”
话落,等候发落的村民们都愣了愣,目光在空中交迭,议论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