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边,十三个。”士卒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一般,听起来十分刺耳。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比划着,“领头的有人恭维,想来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藏在短刃处的拇指突然停下捻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戚福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容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骤然舒展,如同被风吹开的岩隙一般。他那常年紧抿的唇角,竟然违背常理地往耳后咧开了一个足有三指宽的弧度,露出了一口黄黑相间的牙齿。
“听令。”这两个字从戚福的口中吐出,声音轻得宛如一只枯蝶掠过新坟,几乎微不可闻。然而,这两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空气中炸响。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戚福的这句话并不是对着面前的人说的,而是对着墙根阴影里那个正在啃谷面的疤脸汉子。那疤脸汉子听到命令后,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腾空而起,正是跑东升。他的动作快如疾风,瞬间便消失在了半空中。与此同时,原本或坐或卧在晒谷场上的二十余条壮汉,也如同鬼魅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四散开来,眨眼间便没入了四周的豁口之中。
跑东升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天边那如血般燃烧的火烧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断墙上晾晒的蕨菜在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向他挥手道别。而那深嵌在石缝里的金铁冷芒,也随着最后一道夕阳的余晖,悄然隐去,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就在这时,麻寨的喘息声骤然响起,如同被撕裂的布帛一般,在刀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耳。
苟洪手下那粗嘎的笑声,仿佛能撞破这摇摇欲坠的藤条索桥一般,在空气中回荡着,久久不散。然而,就在这笑声尚未消散之际,马武却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豹,紧贴着墙缝,三根指节因为过度发力而紧绷得几乎要断裂。
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沉重,数数时,喉结滚动的幅度之大,就好像要撕开那层薄薄的皮肤一样。当第十七双沾满泥浆的皮靴踏入寨门的瞬间,马武那青筋暴起的手掌,如同闪电一般,在木墙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寒意指痕。
“少爷,总共十七人,并未带武器。”戚福倚在竹椅上,眼皮微微颤动着,他那从喉间溢出的“动手”二字,轻得如同吹落香灰一般。
然而,这两个字却如同惊雷一般,在马武的耳边炸响。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发出一声尖锐的鹧鸪哨声,这声音如同撕裂空气的利箭一般,直直地穿透了整个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