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间,他起身,拿起象牙筷,伸出长长的胳膊。
那胳膊越过鲍脯鱼肝,越过满桌珍馐,直接夹起乘风身前盘子里的一块黄瓜,送入口中。
“嘎嘣!”
那一声咬断的脆响,比乘风更重几分,带着从容,也带着一丝王者的任性。
殿中群臣的呼吸像是被殿门夹了一下,全数顿住。
贾诩右手悬着的汤碗未曾落下,热气熏花了眼,却依旧死死盯着那双筷子。
曹丕又一次探筷,掠过案上那座堆成小山的山珍,直奔那一抹青翠。
御厨总管的声音在喉咙打了个转,没能出来,脸涨得通红。
他在御膳房三十载,从未见龙袍染上醋香。
那碟黄瓜,醋汁滴落在描金纹案上,缓缓晕开,像一滴浓墨洇进宣纸,浅黄之中透出几分说不清的荒诞。
蒜香在孔雀肉脯的腥甜间破空而出,辛辣刺鼻,割裂了餐桌上的繁华味道。
曹丕却神色自若,咬下一片。
“嘎嘣。”
脆响再次滚过殿顶梁木,又落回地砖,像秋水击石,一声入耳,余音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