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里,奔雷等骑兵团的弟兄们看在眼里,一个个双眼冒火——这般食人族的恶行实在令人发指!胸腔里怒火翻涌,拳头攥得咯吱响,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把这群人剁碎泄愤。
但他们死死记着虫团长的叮嘱:眼下必须隐忍,任务要紧。只能拼命压着这股冲动,浑身因愤怒而微微发颤。
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只有雪粒在风里打着旋,偶尔掠过稀疏的枝桠,抖落一阵簌簌的雪响。
裂岩望着铁鬃他们抬着冻硬的尸体远去的背影,冻得发红的鼻尖呼哧出两道白气。
他确实没什么可怀疑的——铁鬃和刀疤跟着他很多年了,从血牙部还只是个小部落时就守在左右,巡逻守夜的事向来是他们轮值,熟门熟路得像自己家的帐篷。
此刻那两人的身影在雪幕里缩成两个模糊的黑点,他甚至能想象出铁鬃边走边骂骂咧咧抱怨天气的模样,心里最后一点紧绷的弦彻底松了。
“战争统领,回吧!”旁边传来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满身伤痕老统领石牙,正用没受伤的手裹紧身上那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熊皮袄,“弟兄们都累垮了,守夜的事有铁鬃他们在,出不了岔子。”
裂岩点点头,转身往那片临时歇脚的树林走。
地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混着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倒像是某种安稳的催眠曲。
四百多个族人横七竖八地挤在树干之间,有的把长矛插在雪地里当支架,裹着破烂的兽皮缩成一团;有的干脆几个人背靠背靠着,彼此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渗过去,勉强抵着这彻骨的寒。
他挨着石牙坐下,把那件磨得发亮的狼皮袄往两人中间拽了拽,皮袄边缘的绒毛早就掉光了,露出底下粗硬的皮子,却还是比石牙那件漏风的熊皮袄暖和些。
“剩下的药……还够吗?”裂岩哑着嗓子问,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哼哼唧唧的伤兵。有人腿上的伤口冻得发黑,血渍在雪地上凝成暗红的冰。
石牙往嘴里灌了口猩红液体,喉结滚动两下,才含糊道:“够明早用的。等天亮了,让铁鬃带几个人去附近找找草药——他认得几种治冻疮的,往年冬天全靠他们这群人。只可惜他们原来的统领……”
裂岩想到负责巡逻、守夜的那位统领,眼眶微微发热,只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风穿过树林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像是什么野兽在暗处低吼。
他眼皮越来越沉,白天厮杀时被震得发闷的脑袋里,此刻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