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春天的雨下不大,斜斜地落在墓碑上。方桐秋看着洇湿的一片,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回德国吧。”周融不是很确定地说,“老师一走,我在哪里都无所谓了,不过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房子也总要有人收拾。”
方桐秋点点头,思忖片刻问:“有没有想过回国?”
以周融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在国内找一份薪资相当的工作不是问题,并且他的家人都在国内,只看他愿不愿意。
“再看吧,到了我这个年龄,回来准要被家里催婚,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结婚。”周融苦笑一声,“在外边耳根子还清净些。”
这倒是。方桐秋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算得上幸运儿,早早就跟家里说清楚,虽然也跟家里闹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风平浪静了,这样的勇气和运气不是谁都有的。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融说:“明天回北京看看我爸妈,在家待个几天就走。下次回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时候一定联系你。”
雨下得比刚才大了些,两人都没撑伞,周融走近墓碑,对着墓碑上的方承安道别:“老师,我走了。”
一转身,方桐秋看见他眼眶是红的。
周融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不知是滚热的泪还是冰凉的雨水,很快被他用手抚干了:“我们还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
雨了无痕迹地落在初春松软的土壤里,在他们的鞋底留下一点泥泞。
忽然之间方桐秋理解了那晚张凝远的心情,挚亲离世带来的痛只能靠时间缓缓消磨,谁也抚平不了。
两人走到车边,方桐秋打算先送周融回酒店,钻进驾驶位的前一秒,莫名其妙回了下头,远远地看向方承安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