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凝远没敢走,担心方桐秋的体温不降反升,又怕他醒过来想喝水身边没人照顾,就留了下来。
就算是成年人,生病的时候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他以为凌肃,或者其他人会在他身边,他想方桐秋这样的人,身边总会有个人的吧。
拿手机跟领导请了半天假,随后坐在沙发上打算用电影打发时间。屏幕上有最近一个月的观影记录,他数了数,这个月方桐秋一共看了十三部电影。
张凝远随便点开一部,调低声音开始看。
看了二十多分钟,他才隐隐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对劲,导演用镜头刻意将两个男人的镜头拍得黏稠、暧昧,他才意识到这是一部男同题材的电影。
这类电影处于他的涉猎盲区,是他从未踏入过的禁地,他知道方桐秋是同性恋,现在他自己可能也是,但关于这方面的一切,他其实都在下意识回避。
尤其是电影这种画面非常具有冲击力的类型,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
犹豫片刻,张凝远还是点了继续。
一开始就是个接近一分钟的长镜头,树影的光斑跳动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随着他的动作逐渐转移到笔尖,墨色的字迹在米白色纸张上延伸开来,最后笔尖一顿,凝成隽秀的四个字“应覃绝笔”。
男人把手里的纸张对折两次,塞进一个印着岁月痕迹的信封里,随后拉开抽屉准备放进去。随着镜头的静止,男人的动作也停下来,抽屉里的铁盒子露着一角陈旧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着“安”。
这是他从十年前开始资助的一位孤儿院学生,多年来两人一直保持着不定期的信件往来,却从未见过面,算一算时间,安快大学毕业了吧,还是已经毕业了呢,最后一次通信停在了两年半前。
临死前,他想见一见安。
男人用所剩无几的钱买了一张车票,来到安读书的城市,当年照片里瘦弱不堪的小男孩,如今已然变得高挑挺拔。两人坐在不合时宜的餐厅里,旁边是一对情侣亲密的说笑,显得两人都很沉默。
他告诉安,自己生意失败,感情破裂,想换个新城市生活,尽管事实是他打算自杀,只是还没有选好一种体面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