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棺边,像个做错了事挨了父母责骂的孩子,一面擦着眼泪,一面号啕大哭。
许久,他才稍稍平缓下来,伸手去揭那白布。恰巧刮来一阵阴风,吹熄了火折子的火光,剥夺了最后那点光亮。整间屋子陷入诡异的阴暗中。
泉生难言说:“想必是先生不想让少爷见他死后难看。”
宫岚岫含泪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家访仙不管到哪儿都是最出挑的男子。”说着他隔着白布抚了抚尸身的脸颊,那坚硬冰凉的触感无疑令人感到痛彻心扉。
他紧攥着冰冷的手指,握拳于胸口,强忍着抽噎道:“自去年三月我在冬临书院初次见你,我便喜欢你了。可我听你说你不喜那些公子王孙的做派,我怕你知晓我身份会厌弃我,便不敢与上前与你搭话了。
后巷那次解救,你以为我是偶然路过才顺手为你解困的吗?
抱歉,其实我和你讨厌的那类人并无差别,我也觊觎你,所以才偷偷跟着你,像个流氓一样。”
说到此处他自嘲一笑,又道:“你比我想象的要机智聪慧得多。可这京州有权有势的人多如牛毛,并非你一两次的机智可以化解的。
那时我便暗下决心要尽我所能为你铺平仕途之路。冬临书院风气太差,实在不是能让你安稳读书的地方。
我略施小计,便让它关了门,却不想你患上了咳疾。你的亲戚并非可以完全倚靠之人,竟将你丢在医馆不闻不问。
我得知此事时你已被医馆遗弃。我彻夜跑马并非为了其他,不过是为了来接你回家。”
他情绪渐从悲痛中缓和过来,步入了恣意抒情的地步。他滑下身子,背靠在棺木上,双手抱膝,带着温和的笑容回顾起从前:“我带你回家本无他念,不过是想照顾你,助你高中状元。我不求你能喜欢我,甚至希望你从来没有爱过我,那咱们分别的时候就不必两个人都痛苦。
那些日子我并非刻意冷待你。如果允许的话,我想时时刻刻呆在你身边。
那些你以为我不在的时刻,其实我一直在窗外偷偷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