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十方镇像被鲜红的喜色吞没,从府邸的门口一直铺到药坊,红绸覆地,百花压顶,连街巷的砖缝都擦得锃亮发光。
酒楼、戏班、乐坊,凡是能想到的热闹一样不少,赏银洒得像不要钱一般。后来,十方镇里无人不记得永熙二年夏里那场盛大到荒唐的婚事。
可所有人都没见到新娘,也没见到新郎。
他们只能看到漫天的红,铺天的喜气,连空气里飘着的都是喜糖和花瓣的甜腻气息。
钟薏算是没有了家人,他也没有亲族。
他们谁都不剩过去的牵绊,只有彼此。
空阔到冷清的正厅里,钟薏穿着嫁衣,跪在父亲灵前。
卫昭一身大红喜袍跪在她侧旁,亲自执香、念誓。没有司礼,没有宾客,连媒婆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指节冰冷,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握进骨子里那样,死死攥着。
“天地作证,”
他单手执着长香,低哑着嗓音,“你我今生今世,只此一人。”
钟薏偏头看他。
灯下他一身红衣,身姿颀长,下颌绷紧,看向她父亲时,少见的僵硬和庄重。
和他磕了头,拜了天地,卫昭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像是簪子的东西插在她鬓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