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薏怔了下,低头一看,地上一点一点深色的痕迹晕开来,热热黏黏地粘在砖上。
她试着擦掉,越擦越多。眼睛在漏雨。
下一刻,她突然失去所有力气,脸埋进臂弯里,发出一声哭腔。
肩膀一下一下地颤抖,像撑了太久的纸袋子终于被破了一角。所有藏不住的、压下去的、拼命维持的,全都顺着那个口子漫了出来。
她努力压着,捂着嘴,蹲在桌案后,不让自己发出动静。
可还是止不住,眼泪一滴一滴打落下来,砸在掌心,烫得皮肉发颤。
他怎么会死。
哪怕他疯,哪怕他撒谎、威胁、操控、死缠烂打,一次次闯进她的生活。
他都不会死。
更何况他已经改好了,她亲眼看见他学着克制、藏起占有欲,好好回宫、活着,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是不是有人害他?
是不是他在骗她?
这些日子以来的平静都裂开一条口子,过去的回忆便像是爬虫从那道缝里钻出来,一桩桩,一件件,难过的、羞耻的、痛苦的、温柔的,带着潮湿的气息,一丝一缕从脑子里爬满全身,拢着她,吞噬着她。
从青溪山初见那浑身死气的少年,到清和院里把她困住、逼她动心的太子,到失忆后诱骗她爱上他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