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抓起那枚指甲盖大的银铃,塞进林秋手里。两指相触的瞬间,林秋突然看见无数个碎片画面:
——火海里的祠堂,黑袍人抱着两个襁褓冲出来,衣角燃着火星;
——冰洞里的石床,红裙女人用银簪划破掌心,血珠滴在两个孩童的额头上;
——青铜门前,两个身影相拥着坠入黑暗,银铃碎成七片,散落在哀牢山的不同角落。
画面消失时,指尖的银铃已经变得滚烫。
林秋猛地甩手,银铃却像长在了皮肤上,顺着掌心的纹路往里钻,留下个螺旋状的浅疤,与手腕上的银痕遥遥呼应。
“它在认主。”冷轩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他的掌心也浮现出同样的疤,只是颜色更深,像嵌在肉里的墨,“或者说,在确认容器。”
“容器”两个字让林秋脊背发凉。他想起红裙女人最后说的话,关于骨血融合成为新的魔神容器。可现在的感觉分明不是吞噬,是某种共生,像两棵缠绕的树,根系在地下彼此滋养,却又保持着各自的枝干。
“那雾气不对劲。”冷轩突然起身,指尖指向密林边缘。
原本稀薄的雾正在变黑,像被墨染过的棉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雾里传来细碎的响动,不是风声,是鳞片摩擦草木的沙沙声,与红裙女人裙角的动静一模一样,却又带着某种……稚嫩感。
林秋抓起冷轩的手往后退。银痕在接触到黑雾的瞬间亮起银光,像道无形的屏障,将黑雾挡在三尺之外。黑雾里传来委屈的呜咽,像被抛弃的幼犬。
“是那些婴儿。”林秋的声音发颤,“被红裙女人……不,被魔神意识控制的那些。”
冷轩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黑雾里浮出无数双眼睛,都是孩童的模样,瞳孔里却没有神采,只有纯粹的黑色,像被挖去了瞳仁的娃娃。最前面的那双眼睛底下,有颗小小的月牙痣,与他记忆里某个画面重合。
“是祠堂里的。”他低声说,“我们在水镜里见过,被锁链拴着的那个。”
林秋猛地想起。那个总在哭的婴儿,脖颈处的月牙痣会随着哭声变红,锁链上的符咒就是靠那哭声维持效力。那时只当是魔神的造物,此刻才看清,那孩子的眉眼,竟与他小时候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