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天傍晚他陪着杨剪走出校门,刚坐进车里,那人第一句话就告诉他:“我辞职了。”
“啊?”李白脱口而出。
“六月底离职,”杨剪单手握着方向盘,若无其事地倒出车位,把车头调向大路,“把这一届送进考场,再跟新老师交接一下。”
“校长放你走吗?”李白按下车窗,晒了一天,这会儿空调吹的还是热风。
“当初说的就是干够五年,之后去留看我,”杨剪笑起来,“已经六年了。”
在那之后没过两天,就有不少零碎工作找上来,李白一心想着攒钱买房的事,勤勤恳恳地往外地跑了几趟,杨剪则先是带着学生备考,短暂休息过后又被叫到区里封闭判卷,两人聚少离多了好一阵子。在日本长野的度假胜地没日没夜地干了几天的活儿,李白得知回了家也不一定能见面,之后就过到了现在,李白坐上这趟意料之外的航班。至于杨剪当初关掉暴利的课外班去做这种固定工作的原因,他从没想通过,到现在杨剪又是为什么选择辞职,他同样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把“动机”“目的”这种词放在杨剪身上,并且妄想能够看透,本就是件傻事?
杨剪素来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不保证让别人也明白。
不管了。舱内广播响了起来,李白关掉剧集,把平板收回书包。杨剪正在地面等他,他就要降落了。
许多年前李白曾跟组到青海拍戏,坐的却是火车,西宁机场还是第一次来。他刚一拿回托运的两只大箱子就给杨剪打去了电话,生怕自己走丢似的,好在那人马上就接了,也顺利与他汇合,在接管他的行李之前,接住了他扑过去的那个拥抱。
好吧,先前还在想这人会不会抱自己,真见上面了,哪有工夫去等着验证。
拥抱过后,李白背过两只手,歪过头,开始在杨剪脸上细细端详。黑眼圈,黑胡茬,和身上这一片黑倒是挺配。
“直接去酒店吧。”杨剪拉着两只箱子,似是被盯得有点发毛。
“这样说很容易让我误会,”李白笑嘻嘻的,从他手里抢回一只,“哥,现在还是大白天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