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欠他多少钱?
这个问题可真蠢啊。
爱上一个人,欠大笔的外债,确实都悲惨,所以杨剪不会同时去做。杨剪是需要别人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需要别人只因担心就独身前往灾区,需要别人在手上用烟头烫一个洞,需要大颗大颗的眼泪,也需要许多年过去,别人仍然如同惊弓之鸟,在为他奔忙。
他会给那个人很多痛苦,但也许,也只有那个人能让他痛苦。
这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呢?这种无法预知更难量化的痛苦,会让人更快乐吗?
可能就是爱吧。
车厢里位子很空,方昭质却靠着角落站,从这里能看到隔壁车厢门口李白的行李箱。
此刻他希望李白给杨剪打个电话。慢慢地,他开始猜测他们在雨夜的重逢,猜测南方铁轨下的青苔,猜测他们肩并肩看到的,是怎样绵延的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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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在两站过后抵达,走上电梯前,李白所在的那节车厢从方昭质身侧掠过。他试着冲他微笑,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没有产生任何联系杨剪的念头,也终于想到一个贴切的说法,杨剪是一张自己拿不到高分的试卷,就像初中时贴在墙上的那些,作为滑铁卢的提醒。而从小在考试中长大的他早就不在乎这一次的分数了,就像高中搬家前再看那面墙,他该收拾收拾文具,奔向下一场了。
反应也太慢了点,不是吗?
迎面碰上两个往地下狂奔赶车的女人,手里没有打伞,方昭质也把自己的雨伞扣上绑带,挂在手腕上。雨停了。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有些潮闷的、浓郁的深红色夜空下,他走出地面,没去思考,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妹妹。
“在家吗?待会儿把你手机借我一下,他把我所有通讯方式都拉黑了。”